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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06-07


    第46章


    苏秋子没有联系苏恭丞,她不想和苏家再扯上任何关系。发布页LtXsfB点¢○㎡ }顺骋集团出现财务危机,何遇或多或少知道,也或许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都跟苏秋子无关。何氏集团和顺骋集团早晚免不了一场风雨,商场上的事情她不懂,但她队站得很专一,一直是站在何遇身边的。


    周末上午,苏秋子跟着何遇回了何宅。现在是十一月份,空气中夹杂着些湿风,但阳光充足,天气不错。


    到何宅的时候,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苏秋子和何遇下车,还是翟姨来接。苏秋子叫了她一声,上次回何宅发生的事情翟姨都知道,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笑了笑说:「老爷子在茶厅。」


    又是茶厅。


    和何遇应了以后,两人往茶厅走,路过几个人与他们打招呼,苏秋子一一应了。何遇在前面走着,察觉到苏秋子情绪不高,侧眸看了她一眼,问道:「在想什么?」


    苏秋子如实禀报:「你爷爷会不会又把律师请来了?」


    男人深沉的眸底浮上一层笑意,他牵住了她的手,说:「上次请来了也没怎么样,别胡思乱想。」


    苏秋子确实不该胡思乱想,但上次的碰面太戏剧性了,她还担心自己一不注意,又把老爷子气去医院。


    到了茶厅,敲门进门,茶厅里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何家人喜欢品茗,老爷子面前的桌子上摆放了一盘棋,还有一壶茶。阳光倾泻而下,老人的须发比上次见面时白得多了些,但气色和精神都比上次要好。


    听到有人进来,老爷子只一抬眸,后将眉眼垂到了棋盘上。老爷子没激动,没发飙,没赶人,他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无视她。


    「陪我下棋。」何逢甲对何遇道。


    爷孙俩要下棋,苏秋子想着自己去一旁乖乖坐着等着吧。但何遇没松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苏秋子左边是何遇,右边是何老爷子,她刚一坐下,老爷子眉头一皱,她拿起茶壶,给何老爷子斟茶,道:「爷爷喝茶。」


    小姑娘嘴甜人活泛,她刚一说话,何遇唇角就浅浅地勾了起来。何逢甲没来得及说什么,苏秋子将茶壶放下,何遇已经开始下棋了。


    围棋这种东西,苏秋子以前从没有接触过,大致就是把黑子和白子放在棋盘上,她看不懂。


    「会下么?」何遇抬眸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苏秋子,问道。


    苏秋子视线在他的指尖上,听了他的话,她笑了笑,说:「不会。」


    「到时候我教你。」何遇浅声道,将棋子放下后,道:「以后你可以陪着爷爷一起下。」


    他是在缓解她和老爷子之间尴尬紧张的气氛,即使是在陪老爷子,也没有将她完全闪在一边。苏秋子心下一甜,只道:「那我下不过爷爷。」


    「我以前也下不过。」何遇安慰道。


    「现在呢?」苏秋子趁机问了一下棋盘上的战况。


    她话音一落,老爷子将黑子放下,淡淡地说了一声:「下棋的时候分心,不输等什么?」


    在他说着的时候,老爷子将白色的棋子一一捡起,苏秋子看了何遇一眼,后者低声一笑,说:「没有分心,是确实输了,我现在仍然下不过您。」


    苏秋子看着爷孙俩,老爷子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她放下心来,随着何遇一起笑,还问了他几个下棋的问题,他都一一解答了。


    茶厅里阳光正好,气氛也渐渐缓和,苏秋子负责斟茶,何遇和何老爷子下棋,她看了一会儿棋谱,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好在第二局开始不久,翟姨过来叫了一声,该吃午饭了。


    何老爷子先行一步,苏秋子跟在何遇身后,脚步明显比刚来时欢快很多。何遇回头看她,她笑着问了一句:「何家饭菜好吃吗?」


    「还可以。」何遇浅声笑起来。


    苏秋子点头,说:「那你要喜欢,我们经常回来呀。」


    何家现在当家的就只有何遇和何逢甲,何逢甲年纪渐大,还是希望孙子常陪伴在身边的。只要何逢甲别不开心,苏秋子听愿意陪着何遇过来的。


    「好。」何遇应了一声。


    何家的餐厅布置得十分温馨,餐桌是长桌,能够宴请十几个人的那种。不过平日里,只有何逢甲自己在这里吃,今天有了何遇和苏秋子,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翟姨将饭菜端了上来,苏秋子道谢,她也温柔地笑了笑。餐桌上没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安静地吃着饭。吃饭的时候,苏秋子小心地端详了一下爷孙俩。觉得何遇和何逢甲气质真是挺像的,有种英伦的绅士范,格外贵气。


    原本何遇今天没什么工作,吃过午饭后,两人下午一直在家里陪老爷子下棋的。但刚吃过饭,他被一个电话叫了过去。事情倒不麻烦,不过必须要何氏集团负责人亲自到场。


    苏秋子抬眼看着拿着手机正在说话的何遇,大致明白了他过会儿要走。何遇挂了电话,问道:「要一起过去么?」


    何逢甲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何遇是去工作,她跟着不太好。而且她要跟着去,显得自己多不待见何逢甲一样。反正一会儿何遇就回来,苏秋子摇摇头,说:「我在家里等你。」


    她送何遇出了门,男人低头看着她,道:「要是想休息,就去三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那是我的卧室。」


    苏秋子点头同意,何遇起身离开。她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走远,然后就准备去何遇的房间。刚走到走廊的院子门口,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阿翟,帮我拿条毯子。」是何逢甲的声音。


    翟姨似乎正在忙,没有听到。苏秋子看了一眼沙发,上面放了一条薄毯,她拿了毯子出了门,看到了坐在院子躺椅上的何逢甲。


    他近几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今年更是将何氏集团的事情脱手了一半交给何遇处理,年龄到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何氏集团是家族企业,做到现在这一步,每一代人的维持都十分不易。想老人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和何遇那般意气风发。


    何宅的院子是中式的,一块平坦的草坪上放置着躺椅,旁边一颗白玉兰树,白玉兰树上挂着几个鸟笼。草坪隔着一汪池塘,池塘内锦鲤养的十分肥硕,在池塘游走。池塘旁边有假山和凉亭,格外有老时代的风格。


    何逢甲半躺在躺椅上,冬日下午的阳光格外舒服,他微眯着眼睛,听到脚步声,老人睁开眼,看到了给他放毯子的苏秋子。


    「翟姨在忙。」苏秋子道。


    她说完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躺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椅子旁边还有石桌,石桌上放置了些茶水糕点,苏秋子给老爷子倒了杯茶。


    即使到了冬天,院子里的植被依然翠绿盎然,空气中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新鲜气息。旁边白玉兰树上挂着的鸟笼里,漂亮的鸟儿时不时叫几声,婉转动听。


    苏秋子坐下的时候,何逢甲并没有制止,两人就这样坐在院子里,相安无事,倒也自在。到最后,何逢甲先挑起了话头。


    「你爸爸当年是何氏集团最有能力最有发展前途的年轻人,可惜心术不正。不然,你和何遇的事情,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的事情,来来回回说了很多遍,他也懒得多说,只说了当时的一些情境。苏恭丞还是有些能力的,要是当年不出走,在何氏集团内这么多年也应该能做到董事的位置。不过他人心太独,不愿意屈居人下,贪心得很,而且没有义气,选择在何氏集团最艰难的时候离开。


    这点没得洗,苏恭丞确实是这样的人,苏秋子也不想给他辩解。其实苏恭丞现在这样朝不保夕,也是以前作孽的反噬,拿了别人的,迟早都要吐出来。


    苏秋子不关心这个,她捏着茶杯,茶杯是浅蓝色的,上面绣着金线白花,格外精致。苏秋子问道:「您现在还是想让我离开何遇吗?」


    「不了。」何逢甲回答,「何遇从小到大没有跟我张嘴要过什么,你是第一个。他喜欢你,我不阻拦。」


    何遇从来不会抵触他参与他的事情,他的意见他也向来惟命是从,是个很乖顺的孙子。一开始何逢甲以为他是为了收回苏家才和苏秋子结婚,但后来看他这么固执,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


    何遇从公司回来的时候,苏秋子和何逢甲已经在茶厅里下棋了。苏秋子脑子很活泛,教起来不笨拙,一下午的时间,竟也能和他对弈几局。


    两个人端坐在棋盘两侧,虽不怎么交流,但气氛还算融洽。何遇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苏秋子回过头,看着他后,眼睛一亮,笑着问道:「你过来下棋吗?」


    「我看你们下。」何遇说着,坐在了一边。就这样,原本单人对弈,变成了夫妻俩和何逢甲的对弈。


    一下午的时间,有输有赢,也没人在乎。


    在何宅待到下午四点,两人告别何逢甲。何遇去了公司,而苏秋子去了一趟白马大厦,关林说要跟她核对一下上个季度的账目。


    等账目核对完,苏秋子打车去了何氏集团。何遇工作已经忙完,两人一起驱车回家。


    傍晚五点,沿海公路上的风也湿冷了起来,天边一轮斜阳落在海天交界处,将交界线都染上了金色。


    海边的夕阳还是挺美的,苏秋子让何遇停下两人看落日。而何遇开着车,将车开上了山。到了山坡上以后,打开车门下车,抬眸远眺,夕阳刚刚接触着海面。


    天边晚霞弥漫,被染成金红色,将整个大地都覆盖上了一层温柔。山顶风大,寒风刮过带着海边的潮气,苏秋子却没觉得冷,只看着落日,心旷神怡。


    两人在车下看了一会儿,何遇怕苏秋子冷,两人上了车。将寒风阻隔在外,隔着前车窗玻璃,夕阳渐渐落下,最后留了一条金色的小尾巴。


    苏秋子和何遇说,夕阳的小尾巴像是一根燃烧的火柴。何遇听着她的话,笑了起来。


    「我朋友说我是灰姑娘,有继母,有继妹,还生活在阁楼,然后遇到了你,把我拯救出水深火热的原生家庭。」苏秋子想起以前林青说的话,和何遇说道。


    刚才在车下的时候,她鼻头冻得有些红,眼睛却更明亮了,像是覆盖着一层清水,盈亮清澈。


    「你是么?」何遇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不是。」苏秋子笑起来,她说:「我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我擦燃了火柴对老天说,我想要离开苏家,我想要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想要一套容身之所,更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老天答应了,然后就把你送过来了。」


    何遇淡淡的笑了起来,眼底蕴着他特有的温柔,漆黑的眸子像是清亮月光下的湖泊,平静却柔和。


    苏秋子安安静静地心动着,车内有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她靠在座位上,脸颊边被晚霞照红。


    「你爷爷跟我说,你从小倒大没跟他要过什么,我是第一个。」


    他回何宅的时候,苏秋子和老爷子已经下起了围棋,两人定然是说了什么,不然老爷子不会这么平和的和她下棋。


    何遇并没有多说,只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应了一声。


    男人的轮廓被晚霞罩上了一层阴影,让他五官更为立体清俊,苏秋子开口,问道:「老公,你爱我吗?」


    何遇淡淡抬眸,浓密的眼睫下,眼神微动,他笑起来,道:「嗯,你呢。」


    「我也爱。」苏秋子点头,但她诚实地补充道:「不过还没有很多,进度条百分之三十,我会继续努力,好好爱你。」


    这是女孩第一次表达她的感情给他,不是心动不是喜欢,而是爱。女孩眼睛里蓄着流光,与他心底的温暖渐渐融合,何遇看着她,低头吻在她的唇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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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冬日的风越吹越冷,十二月上旬,各家电视台的元旦晚会也开始策划筹备。曹亭平召集了主持人开会,开会内容大致是今年晚会的主持安排。主持人仍然是去年那四个,苏秋子也不需要去做直播主持,她做了元旦晚会的分会场主持,而蔡佳羽什么工作都没有被安排。


    等到会议结束,曹亭平提了一两句电视台新栏目的事情。新栏目是一档关于亚洲大陆风味美食兼旅行的节目,在苏秋子的法治案件追踪提档后,这档节目将接手午夜档。新节目不大,配备的条件也不算好,而且这个节目,需要主持人全程随行。


    「节目正在做策划,应


    该元旦过后开始录制,主持人的事情我在考量,但我倾向于派新人主持,这是次比较好的锻炼机会。」


    曹亭平最后做完总结,会议室内大家都有了分寸,散会后,各自去忙各自的栏目了。


    主持人是个比较清闲的工作,每个主持人每周录制节目也就三四次,录制时间在一个小时左右。录制完成后,基本上在办公室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时间充足而自由。


    这种旅行类的纪录片节目,说实话比现在在电视台做的节目来说是又苦又累。如果是综艺类的,带着几个明星出去还能吸引流量,但单纯是纪录片的话,做的好还行,做的不符合大众品味的话,又是凌晨场播出,到时候可能会很快被剪。


    谢佳谷刚坐下,就和苏秋子道:「老曹和蔡佳羽是掰了吧,这个节目八成是给蔡佳羽的,想送她走啊。」


    蔡佳羽留在电视台,她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和陈铭与柳清录制完综艺节目后,又上了几次综艺节目录制,但并不是常驻主持,在电视台并没有扎根。她和曹亭平的关系如何,现在大家已经猜不透了。但从曹亭平对她的态度来看,厌恶得已经懒得伪装。而蔡佳羽罔若未闻,只道自己会好好努力,是因为实力不足所以才让曹亭平不喜欢的。


    这样勤奋上进的小白花,一时间让人又怜又疼。


    不管蔡佳羽将来怎么样,都是她一开始的选择,苏秋子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去唏嘘,听听就算了。等和谢佳谷聊了一会儿后,她就去录制节目了。


    关林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苏秋子敲门进来,女学生现在应该称为女主持人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化着精致的妆容,羽绒服里面露出白色的衬衫,格外精神。


    和关林合作以后,她几乎每周都会来陶艺舍帮忙,但一般都是周末,周五很少过来。关林手上的飞镖飞出去,苏秋子已经坐下了。


    「不是明天来对账目么?」关林收回视线,让自己好歹坐得正经了些。


    「我想陪我老公出去过生日,周末都没时间。」苏秋子解释道。


    关林乜了她一眼,道:「不是前几天刚过了?」她还来给她老公做了一套q版陶兔子,对,一整套。


    何遇生日是十一月末,但他最近工作太忙,两人都没有好好庆祝,只吃了个蛋糕,她送了份礼物就算过了。相比他今年给她过的生日来看,不太受重视了些。


    「啊,没好好庆祝。」苏秋子笑眯眯地说。


    以前不知道她丈夫是谁的时候,关林在听了这句话后,八成会想她老公真是磨叽,一个生日还得分两次过。送了礼物不满意,还要带着老婆出去给他过。他皇帝吗?还普天同庆怎么着。然后再唏嘘两句,这个女学生太可怜。


    而知道苏秋子的丈夫是何遇后,关林就想着这个女学生嫁了良人,生活幸福美满,两人相互爱慕,真是伉俪情深。


    想到这里,关林眉毛一挑,及时打住没有再想。他看着女孩眉眼间的笑意,不自觉也随着笑了笑,拿了飞镖扔出去,关林懒洋洋地说:「行了,对吧。」


    和关林合作后,两人定时会清点账目,生意上的事情,不牵扯感情,要做的清楚明白,这一点,关林很拎得清。


    苏秋子在投资陶艺舍后,每个季度关林都会将分红打给她。她收到的钱不算多,但足够支付她的房贷,还有日常生活开销。这样她每个月的工资都能存下,这种依靠自己的努力拿钱,充实饱满,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真是太幸福了。


    苏秋子和何遇这次出行,是在何遇生日那天定下的。但到底去哪儿,去做些什么,何遇并没有说。


    何遇晚上要很晚才下班,苏秋子和关林一起吃的晚饭,吃过饭后,她驱车回家。节目即将提档,许思汝拿不准要提交哪个案子作为提档的第一枪,让她帮忙看看。苏秋子手上还拿了好几份文件,回到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上次冤假错案的节目播出以后,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也让节目的收视率有了小流量的攀升。社会上对于刑事案件的关注还是挺高的,除了重大刑事案件,这种冤假错案的平反十分曲折,不易,也更有可读性。


    苏秋子手上拿了两份文件,外面海风刮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起了洛帆说的话来。他考了警校,做了刑警,就是为了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从上次侨城的冤假错案以后,他回了夏城。苏秋子偶尔开车送许思汝去刑警队拿材料的时候会碰到他,他要嘛在出现场的路上,要嘛就是刚出现场回来,挺忙碌的。


    如果当年母亲的事情确实是有隐情,那这也不算是洛帆自己的事情,她也该出手帮忙。但苏秋子还没有豁达到能和洛帆一起共事的份上,而且她好像也并不能帮什么。


    苏秋子出神的功夫,家里的门开了,门外,穿着大衣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每天回来的时间都比较晚,十点前,苏秋子会在客厅沙发上等他,十点后,苏秋子会在卧室的床上等他。


    在进门前,何遇就知道苏秋子坐在客厅里了,他眉眼微垂,抬眸时,墨黑色的眸子上,寒冷的海风都被他的温柔浸润了。


    「老公。」苏秋子笑着起身,她走过去,何遇浅应了一声,而后,两人相拥,何遇低头吻上。


    即使普通夫妻,也未必能像他们两人这般好。男人的唇有些温凉,亲着亲着,苏秋子就笑了起来。何遇将她抱在怀里,额头与她的额头相抵,轻笑:「笑什么?」


    她也不知道笑什么,反正就觉得平时生活的这一点点小互动,就很甜蜜很浪漫。苏秋子没回答,她抬眼看着何遇,何遇又吻了她两下,苏秋子笑着问道:「明天我们去哪儿?」


    明天是周末,两人约好一起出行,何遇没有忘记。


    「梦水山庄。」何遇答。


    「去干什么?」苏秋子问道。


    何遇笑了笑,说:「钓鱼。」


    与普通年轻男人不同,何遇的爱好总是这么与众不同。但他也并不是真像老年人垂钓一样,两人带了帐篷和睡袋,他们晚上要在溪流边扎寨露营。


    这就有点特别了,苏秋子还挺期待的。


    周六上午,何遇仍然有工作,等到了下午他们才出发去梦水山庄。到了梦水山庄以后,山庄里的管家来迎接,两人接了东西,就去了垂钓的地方。


    梦水山庄是何家的私人山庄,坐落在风景秀美的梦山上,由五座建筑构成,辉煌宏大又气派。在建筑后面,有一片密林隔着一汪人工湖与梦水山庄相望。


    人工湖上铺就了细密的草坪,踩着软软的,格外舒服。女孩从下车后,就一直在说话,她很期待这次露营。


    何遇将东西放下,开始着手整理帐篷。男人身材高大,手指修长有力,顺着帐篷的骨干,动作利落而漂亮地将帐篷搭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阳光还算温暖,林间偶有山风吹过,带着树叶沙沙的声响。


    苏秋子蹲在帐篷的一边,用钩子勾住了一角,她做完后,抬头看向何遇。男人站在那里,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阳光下睫毛泛着光,睫毛下墨黑的眼睛里带着浅淡的笑意。


    「为什么要露营啊?」苏秋子笑着将另外一边的钩子勾好,她问了一句。


    何遇将帐篷上的绳子打结,他手腕骨节分明,看着格外漂亮。冲锋衣的领子拉到最上面,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何遇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因因跟我说,你没有去过夏令营。」


    夏令营会有很多活动,活动中会有露营的项目。苏秋子愣了一下,回想起这还是她生日那天的事情。明明是来给他庆祝生日的,没想到却是了了她的心愿。


    苏秋子笑起来,说:「我还有很多没做的事情。」


    「我都陪着你慢慢做。」何遇低笑着说。


    帐篷搭好,里面柔软舒适,苏秋子笑起来,躺进去试了试。何遇也随着她躺下,最后,两人抱在一起,吻在了一起。


    露营这么有趣的事情,倒让钓鱼变得没那么枯燥了。收拾好帐篷以后,两人坐在了湖边,弄了鱼饵开始钓鱼。


    苏秋子没有钓鱼经验,但有了何遇的指导,她很快上手。何遇喜欢这种时间长,但最后有收获的事情。比如下棋、比如钓鱼,他喜欢自己将所有的计划在脑海里铺下,然后站在高处,一点一点看着网渐渐收起,最后达到他的目的的这种感觉。


    太阳落山,阴冷弥漫,苏秋子最后只钓了两三条小鱼,而何遇则收拢了一鱼篓。苏秋子想起刚刚她想着的何遇,其实就外人来看,何遇是挺可怕的。


    但是对外人来说这个可怕的男人,对她却是那么温柔,他看着她鱼篓里的鱼,鼓励她道:「以后会越来越多。」末了,笑着补充道:「我的就是你的。」


    他能拿捏到她想要什么,归属感和安全感,他都能给她。


    苏秋子笑起来,帮忙拎鱼篓,说:「那我也要一起拎。」


    男人浅声笑着,没拒绝。


    两人的晚餐是在梦水山庄的餐厅吃的,吃过以后,两人去了湖边的帐篷里。夜里不比白天,没了充足的阳光,初冬还是有些湿冷。


    但何遇做了准备,周围放了些保暖的东西,苏秋子进帐篷的时候,里面的舒适又干燥,她一下躺在了帐篷里。


    在躺下后,她往外爬了爬,望着人工湖后面的树林之上。漆黑的夜空,群星璀璨,一轮圆月悬挂于树枝之间,清冷皎洁,景色很好看。


    何遇进去坐下,将枕头拿了过来,给她枕在了头下。苏秋子跟小孩一样,头被男人的大手托起,然后又被放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苏秋子没再看夜空,她看着何遇,对着他笑了起来。


    今晚月光清亮,将女孩的五官轮廓都照得格外明晰。她笑着看着他,茶色的眼睛里盛着漫天星空,纯粹又清澈。


    何遇俯身吻她,两人抱在一起,双唇相触,柔软,温馨,宁静,幸福,在一个小帐篷里弥漫。


    等到事情结束,在何遇怕她冷,拉上帐篷的那一瞬间,苏秋子趴在他的怀里,对他说:「现在进度条百分之九十九了。」


    「嗯?」何遇一开始没领会过来,待思忖半秒后,他笑了起来。


    苏秋子自己也觉得,这进度条未免也太快了些。


    那档新栏目的主持人,最终定下了蔡佳羽。等元旦晚会结束,她就要随着节目组出去录制。为了让节目新奇有趣,栏目定的几个地点都比较冷门,要嘛最西,要嘛最北,都是偏僻的小地方。


    对于这个安排,蔡佳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安静地接受了。


    这件事情,苏秋子并没有关注太多,她要忙着元旦晚会的录制。今年的元旦晚会,她也会作为夏城电视台的新人主持上台与观众互动,彩排与去年相比更加忙碌。


    在她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许思汝过来找到了她,她手上的手机没有挂,直接递了让苏秋子接听。


    「谁啊?」苏秋子问道。


    许思汝没说话,电话里那人却开了口。


    「我是洛帆。」洛帆道,「你别挂电话,事情查明白了,我爸的那场车祸是谋杀。」


    苏秋子出了演播厅,她站在走廊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晚,听着洛帆跟她说着二十多年前事情的真相,她的手指放在窗台上,窗外的风一点点将她的指尖吹冷。


    她的身体渐渐凉透,还剩一颗心在滚烫地跳动着,而洛帆最后一句话,让她的心也变得冰冷。


    「何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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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平凡的一天。


    苏秋子冰冷地站在窗边,脑海里响起了安静的轰鸣声,轰鸣声中,有脚步声传来,问了一句:「朱檬呢?」


    朱檬出来,那人说:「新的财经新闻,刚刚发生的,顺骋集团破产重组,要把这条新闻加急放进今天的财经新闻里。」


    财经新闻一般都是录制的,信息截止到当天上午。如果是些小事儿,当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明天才会上财经新闻。如果是大事儿,那就要当天晚上加急录制,插播进正在播放的新闻里。


    朱檬急匆匆地准备走,临走时看到了站在窗边的苏秋子。女孩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吧?」朱檬问道。


    「没事。」苏秋子嗓子有些发干。


    朱檬有些不放心她,对她道:「我要插播新闻,你过来一块看看吧。」


    苏秋子有了自己的栏目以后,朱檬很少会在录制财经新闻的时候带上她,她们两人的交集现在也止步于比普通同事关系亲密些。她有很强的学习能力,朱檬不担心她未来的发展,肯定是不仅仅是一个主持人这么简单。


    冰凉的指尖在冰冷的脸颊上搓了搓,没什么感觉,苏秋子心跳平缓,点了点头说:「好。」


    朱檬要插播的这条新闻,不仅仅是一条财经新闻,还是一条社会新闻和法制新闻。因为顺骋集团破产重组的背后,牵扯了一桩二十多年前的谋杀案。


    二十多年前,苏恭丞的发妻得知丈夫要背叛何家,转而背叛她迎娶宋家千金以此来构建自己的建材帝国。为了自保,也为了与何家合谋,她窃取了相关文件,让司机送她去何宅。路上的时候,苏恭丞知道被妻子背叛,安排了一辆货车司机,将发妻与司机撞死,伪装成自然车祸,而后,散布妻子与司机私奔外逃的消息,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背叛者。


    这些财经新闻并没有播,是洛帆告诉她的。朱檬念稿,也只念了顺骋集团从去年第三季度开始明显出现财务漏洞,在十一月份与何氏集团合作后,有短暂的弥补,但而后财务漏洞却越来越大,直至今天宣布破产。而顺骋集团董事长苏恭丞因牵扯进二十几年前的刑事案件,原本被刑拘,但因证据还在搜集之中,加之宋家人脉,目前还在家里。


    她想起了苏恭丞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和你妈一样吃里扒外。她知道了苏恭丞为什么厌恶她,因为母亲确实背叛了他,拿了文件去找何家保护,甚至差一点就成功。在他心里,这比她母亲和情人私奔更难以让他原谅。


    她一直以为,她的悲惨人生是因为母亲造就。母亲的私奔让父亲对她不闻不问,放任继母继妹欺负,放任她被暴力。


    甚至洛帆对她的伤害,也是因为她的母亲。


    但她母亲已经死了,她无处发泄怨愤,她只能将苦果吞下,让自己变得乐观坚强,逃脱这个牢笼。


    而今天,她知道了,她这悲惨的人生全部是苏恭丞给她的。


    苏恭丞还没死呢,她的恨也有了扎根的地方。


    从电视台离开开车到苏宅,不过三十分钟,苏秋子下车敲门,保姆开门,新来的保姆没见过她,刚要问,苏秋子推开她,起身走进去。


    她听到了客厅里苏恭丞正在打电话,语气急躁带着恳求,他没想到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在今天像是有预谋一般突然被爆了出来,而这一切只因为他当时没有处理掉那个货车司机。


    在最后一刻,他没有放弃自救,客厅里除了他的声音,还有苏瑷的啜泣声,一种不知未来人生如何的悲泣。她不过刚刚开始,就惶恐了,而她却过了二十多年这样的日子。她本以为是理所应当,没想到……


    苏秋子刚进门,宋伊筠就看到了她,她抬眸震惊地看着她,还未开口。只见娇小的女生从桌子上拿起那套冰裂纹的茶壶,对准苏恭丞的头直直砸了下去。


    一时间,瓷片破裂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男人疼痛时的闷哼声,伴随着最后苏恭丞得怒吼声:「你要干什么?」


    瓷片砸伤了他,他的额头有血水渗出,温热粘稠,苏秋子手里握着瓷片,说:「我要杀了你。」


    她手上的瓷片没有飞出去,甚至在她冲向苏恭丞时,她的身体就被一股大力给抱住了。?╒地★址╗w}ww.ltx?sfb.cōm男人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冰凉僵硬的后背,她甚至在一刹那间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声。他是跑进来的,将她悬空抱起,道:「秋子……」


    何遇将女孩抱了起来,她闷声不响,然而血淋淋的手上拿着瓷片,朝着躲在一边的苏恭丞割去。她像一头蛮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却没有挣脱桎梏。


    就像她从一开始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就被她的人生禁锢了一样,她无力、懦弱、无能,她拼了命的去摆脱,然而最后她却从一个桎梏,进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圈套里。


    别人的人生或璀璨辉煌,或平淡温馨,为什么只有她的人生充满了晦暗与荆棘。


    手上的瓷片掉落,女孩突然脱了力,她从男人的怀中滑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苏秋子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以前用阳光和积极压抑下去的愤懑和不满,最后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变成了委屈和不甘,她本不该承受这样的人生。


    即使扮猪吃老虎地伪装自己,而骨子里,她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大学毕业,初初入世,遭不住这样的变迁。


    脑中轰鸣,苏秋子最后被何遇送去了医院。在医院,一个神色冷清的男医生给她处理了伤口,处理完了以后,诊疗室只留下了她和何遇。


    黑漆漆的夜晚,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外面是平车滑过的声音,像是碾着她的脑子滑过,苏秋子手上缠着纱布,现在倒安静了。


    当时去苏家,也不过一时的血气上涌,二十多年的黑暗一时爆发,需要有宣泄口。而现在宣泄完了,她恢复了理智。


    「你怎么在那儿?」苏秋子开了口,原本清甜的女声,现在带了些疲惫的沙哑。


    何遇坐在病床前,他看着苏秋子,深沉的双眸深邃如海,他褪去了他的温柔,她向来是看不透他的。


    「你没接电话。」何遇道,停顿半晌,说:「我就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顺骋集团破产,集团董事长苏恭丞深陷谋杀发妻案,这个消息原本是要明天清晨公布的。二十几年前的事情若是提前曝出来,苏恭丞被抓,但集团仍然握着建材市场资源,宋家也会尽快培养接班人接手,不好下手。所以,何遇需要时间实施计划让顺骋集团破产。


    苏恭丞被抓,集团破产,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等到了这个时候,宋家也是强弩之末,最后建材市场重新回到何氏集团。


    所以从去年两人结婚开始,何遇就已经布下了局。他娶她是为了和苏家合作,套住顺骋集团。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她,利用她母亲的事情控制舆论导向。


    她自始至终都是何遇的棋子,一直被他用到现在,完成了她的使命。


    身为一颗棋子,是不需要知道事情的背景是如何的。何遇没有告诉她母亲的事情,并不是不信任她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恭丞,而是不信任她在知道这件事后会对苏恭丞表现出恨意,从而影响他的整个计划。


    他了解她,所以今天晚上联系不上她时,他就驱车来到了苏宅,拦住了要杀了苏恭丞的她。


    何遇一向如此,他做事的准则是只管目的达到与否,并不管过程中发生的任何事。比如一开始和她看电影时,遇到前面剧透的两个女生,他不管女生是否对错,只想让她们闭嘴,所以他送了她们一盒爆米花。


    在何遇的思维里,她母亲的事情,等在顺骋集团那边铺设的线走完,苏恭丞早晚会被捕,她也早晚会知道她母亲是被父亲所杀。这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早知道晚知道好像对她的未来并没有什么影响。


    苏秋子有些心灰意冷,她心灰意冷的不是何遇这么想她,而是她仔细想了想,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她一开始就做好了被何遇利用的准备,但她从没有想过是被这样利用。甚至在她告诉他,她和洛帆的事情,甚至在他爷爷说她母亲的时候,他都没有跟她说过她母亲的死另有隐情……这样一想,他爷爷也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的话,他断然不会那样对待她。而爷爷后来对她友好了些,也不过是因为何遇喜欢她。


    苏秋子在洛帆给她打电话时,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一片。她现在冷静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冷清透彻了。


    手仍然没什么感觉,苏秋子和何遇说:「我知道你有你的做事准则,这件事情谋划了这么久,不应该因为我这个变量而功亏一篑。」


    「事情都过去了,对我未来也确实没什么影响,但我心里过不去这一坎。你可能不知道我母亲的事情对我代表了什么,并不仅仅是别人对我的恶意,和洛帆拒绝我让我难过。我背负着这个罪恶,还想过如果我一生都要背负罪恶而活,这人生不如不要。我没跟你说,因为这件事我自杀过。」


    「我们暂时先分开吧。」苏秋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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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何遇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


    而建材市场被分走二十多年,何氏集团受到重创,当年爷爷被气到吐血病危,甚至现在还有后遗症,近几年身体更是大不如前。


    那年他才五岁。


    爷爷病危,母亲再嫁,父亲出走,何家只有一个他一个五岁的儿童,若是当年爷爷去世,整个何家就只有他自己了,他得把何家扛起来。


    他记得当年在医院的恐惧,也记得爷爷对他说的话。


    仇要报,何氏集团的东西,也必须要拿回来


    「你爸不作为,爷爷就只有你了。」当年还未衰老的爷爷,用苍老的声音这样对他说。


    他按部就班地长大,出国,留学,回国,在当年肇事司机出狱后,他就联系上了他。一切在一开始就紧锣密鼓的做了安排,计划早就制定好了。他要拿回属何氏集团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


    娶苏秋子是计划内的事情,如果苏秋子觉得两人合适,在收回顺骋集团后,他会继续与她做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他会敬她护她,让她和普通家庭的妻子一样幸福。如果苏秋子觉得两人不合适,这件事情结束后,他会和她离婚,给她充足的物质保证,然后放她走。这一切,都看她的意愿。


    而爱上她,却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何遇不知道自己还有爱上别人的能力。


    他是何家的继承人,而后,他才是何遇。爷爷身体不好,父亲不知所踪,何家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这一辈子是只属何家,不属他自己。


    可是和苏秋子相处下来,他却觉得动心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或许是在他抱着她骑马的时候,或许是在她送他生日礼物的时候,或许是两人在涂成广场一起跨年的时候,或许是在医院的小报亭旁,他拿掉她脸上的面具低头吻她的时候……


    她从小母亲去世,承受着母亲被诬陷后别人给她的冷眼嘲讽,承受着父亲的冷漠和继母继妹的欺负。


    她不比他幸福,但她积极向上,活得鲜活生动,灵气热烈。


    这样的女孩,他怎么能不爱她。


    而他最后还是伤害了,即使爱上她,他还是先把自己当成何家的继承人,再把自己当成何遇,所以他一直没有告诉苏秋子她母亲的事情。


    他并不认为他是正确的,也从未替自己辩解过这件事情苏秋子早知道晚知道对她都没什么影响。


    他知道自己要承担这次错误的决定而带来的后果,但当苏秋子说出两人暂时分开时,他眸光一抬,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他心跳快了些,一向从容不迫地掌控着全域的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慌乱。


    可是他是尊重苏秋子的,她一直没让他说话,代表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他什么都没有说。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坐在病床上,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他双手支撑在她的身侧,手指骨节渐渐收拢,泛白。


    电话打来,顺骋集团乱成一团,现在是何遇回去收拾残局的时候。他没有接电话,苏秋子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你走吧。」


    何遇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直至电话铃声结束。但他向来是拎得清的人,他失去的已经失去了,他得把得到的抓住。而且失去的,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就这样失去了。


    「你在家里住,我这段时间会住在何宅。」何遇开口,他嗓音低哑,眉头微微蹙着,等待着她的回答。


    而最终,苏秋子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她说:「我住我自己的房子,今天晚上我回去收拾。」


    心口微微一窒,何遇想开口问,却没有问出来。苏秋子说暂时分开,她想思考,在思考没结束前,他贸然问,或许会得到更决断的回答。


    「你手伤了,没法开车,司机在楼下,我让他送你回去。今晚先在染枫公馆住下,我不回去。」何遇说完,对苏秋子道:「秋子,对不起。」


    苏秋子下颌一颤。


    何遇说完后,起身出门。年轻的医生站在护士台那里,在何遇过来时,他递了药给他,淡淡地道:「手这几天不能沾水,定时来换药,这些是药。」


    「你直接给她吧。」何遇说。


    年轻的医生略一抬眸,何遇神色恢复如常,而这人向来擅长隐匿自己的情绪,比他还要擅长。医生没多问,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只道:「行。」


    诊疗室很安静,苏秋子发了一会儿待。她闻着消毒水和何遇身上冷冽的香水混合味,脑子又乱了一会儿,最后索性没有想,起身出门。


    在出门时,碰到了刚刚给他收拾伤口的医生。这医生身高和何遇差不多,但更瘦削一些,长相清俊,气质清冷,一双眼睛漆黑淡然,仔细一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


    年轻医生叮嘱她按时来上药,并且交代了她服药的事情,最后,他问了一句:「喜欢猫么?」


    苏秋子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点了点头,说:「我没养,对伤口没影响。」


    「嗯。」医生点头后,没再说话。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苏秋子出去的时候冷得她打了个颤。她刚一出门,何遇的司机就来接了她,应该怕是接空了她。本想拒绝,但又不想让他难做,最后还是被他送去了染枫公馆。


    何遇今晚果然没有回来,苏秋子收拾了东西,带着去了她的小公寓。她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没有多费劲。其实从一开始,苏秋子就知道她会离开,并没有添置很多东西。她现在手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何遇说他不会跟她离婚后添置的。


    苏秋子既然说了,就没有婆婆妈妈,收拾完东西后,开车带着东西去了她的小公寓。最近元旦晚会彩排,小公寓离着电视台还近。


    何遇足足忙碌了五天,才将残局收拾干净了。苏恭丞被捕,证据确凿,宋家救人无望,索性没救。宋伊筠盘点了顺骋集团,最后何氏集团将其收购。收购完以后,宋家松手,被分割出去二十几年的建材集团被何家重新收回囊内。


    收回以后,和何氏集团合作继续,他将顺骋集团做了调整。顺骋集团仍旧掌控建材集团,但独立于何氏集团之外,也就是说它并非何氏集团子公司,而是完全独立的。


    做完这些,何遇去了一趟何宅,和何逢甲商讨过后,拿了最终的方案,回到了染枫公馆。按了密码,何遇推开了门。


    现在是晚上十点,推开门,房间内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他的人。何遇眸光微沉,他没有开灯,将门关上后,直接去了卧室。


    卧室空无一人,漆黑的房间,窗边照射进一点清冷的月光。即将元旦,窗外冷风呼啸,室内没有一丝温暖,家里的智能系统没开,空气都是冷的。


    何遇到了床边坐下,伸手勾开了领带。修长的腿微微弯曲,他因为忙碌而被他压制下的不安和忧虑重新弥漫开来。


    暂时分开,分开多久?


    他没有对不起何家,没有对不起爷爷,但最终还是对不起了苏秋子。她离开是她的选择,他尊重她的选择,可是仅仅想到「她离开」这三个字,他的胸口就窒闷了起来。


    何遇轻叹了口气,他躺在了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在无人的时候,斯文儒雅全然不见,他的眼睛和脸上,终于表露出了悲伤。


    苏秋子的小公寓还是挺方便的,这套小公寓外面就有各种小吃店,离着公司很近,开车五分钟就能到。


    这几天忙碌着元旦晚会,苏秋子都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何遇没有联系她,估计他也和缪华苓打过招呼了,所以这几天,没有任何人打扰她。


    他向来是那么事无巨细。


    这几天,苏秋子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有想过很多。


    她要和何遇离婚吗?即使当时最生气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离婚,只想暂时分开,她在想一想。想完之后呢?原谅吗?迈不过去这个坎。不原谅吗?就这样离婚吗?


    何遇没有出轨背叛她,也没有对她未来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然而他就睡在她的身侧,却把一个关于她且让她痛苦的秘密隐藏了那么久。


    最温柔的人,往往最疏离,你能走进他的心里,然而他行事作风并不会改变,他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风格,一时难以改变的。


    这是婚姻里的矛盾,也是她和何遇之间的感情裂痕。怎么解决?让何遇改。何遇会改吗?而改过之后,她会相信吗?


    在某天中午她在彩排的时候,洛帆从侨城回来,给她打了电话,说想见一面。苏秋子答应了,两人约在了电视台楼下的那家咖啡厅。


    洛帆依然是寸头,穿着牛仔裤和派克大衣,他今年二十五岁,五官英俊硬朗,然而眉宇间却满是沧桑。苏秋子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出神。


    如果当初知道父亲是被谋杀,他们家会得到苏家的抚恤金,他母亲也不用死了,而他的生活轨迹也与现在完全不同。


    其实这件事情里,最悲惨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洛帆。


    苏秋子过去的时候,洛帆回过神来,在看到她之后,他眼睛里浮上一层笑意,竟然淡淡地笑了起来。


    兴许是读了警校,做了刑警的缘故,他身姿挺拔,笑起来时依然带了一种少年气。脖颈微歪,下颌线线条流畅,他本应是个有着大好前途,意气风发的男人。


    「喝什么?」洛帆问道。


    「美式咖啡。」苏秋子回答。


    等到服务员端了美式咖啡过来,苏秋子没有加糖,喝了一口。苦涩充斥满口腔,她微微蹙了蹙眉。


    「你以前喜欢吃甜的。」洛帆看着女孩蹙起的眉头说道。


    苏秋子抬眸看他,道:「中午没得休息,过会儿还得打起精神彩排。」


    「最近没睡好?」洛帆问道。


    苏秋子茶色的眼睛四周,浮着淡淡的黑眼圈。也是,这样的事情发生,最难过的应该是她,她从一个局里跳出来,又陷入了另外一个局里。


    但她并没有点头,只道最近工作太忙。两人闲聊了两句,洛帆指了指刚刚他看着的方向,说:「我们以前去那里玩儿过。」


    那个方向是植物园,苏秋子周末的时候,约了洛帆去那里玩儿。两人在植物园从白天逛到了晚上,洛帆是学霸,看过很多杂书,里面的植物他几乎都认识,当时苏秋子眼睛里全是崇拜和喜欢。


    但是那种光芒,被他亲手砸碎了。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最后,都看向了对方。


    看着洛帆看自己,苏秋子抿了抿唇,道:「你父亲是为了陪我母亲去送报告去世的,而且是我父亲派人谋杀的,而你母亲是因为我父亲谋杀了你父亲才跳楼自杀的。」


    他的家就因为那么一件事毁掉了。


    「这些都和你无关。」洛帆说。父母离世太久,等事情真相大白,他的情绪却已经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了。在这些事情里,最无辜,最没有过错的就是苏秋子。


    他脑海里还记得当时苏秋子跟他表白时,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像是被风干的花朵,茶色的眼睛里,眼神渐渐枯萎,无光。


    「你后来没事吧?」洛帆犹豫着问了一下,当时苏秋子三天没有去上学。


    「嗯?」苏秋子没反应过来,当洛帆具体说出来时,她恍惚了一下,好像是忘了,她笑了笑,说:「没事。」


    喉结微动,洛帆看着她的笑,声音有些悲凉,道:「其实当时,我也是喜欢你的。」


    在电视台彩排到晚上九点,苏秋子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家。她的小公寓在五层,今天她没有坐电梯,从楼道爬回了家。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一层一层变亮。明亮的灯光没有一丝温暖,寒风刮过,苏秋子的大衣都被吹透了。


    到了五楼,她推开了楼道的门,楼道的声控灯是开着的,她看到了站在她家门口的何遇。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和高领毛衣,身材挺拔修长,气质儒雅斯文。他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散着温柔的光芒,现在正安静地看着她。


    两人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楼道的门很重,何遇伸手替她推着,苏秋子会意,走了进来。两人站在灯下,电梯旁的窗户微敞,吹了些冷风进来。


    在何遇伸手替她推门的时候,她感到耳边过来了一阵凉风,是何遇身上的。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家里的指纹锁她没有删掉他的指纹,但他没有进去,一直在等她。


    他永远这么彬彬有礼,她说暂时分开,他连她的小公寓都不会进去,给她绝对的空间。


    几日不见,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明明前些天还抱在一起亲昵,而现在只剩下了冷风和疏离。


    苏秋子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她看了一眼何遇,问道:「有什么事么?」


    何遇确实有事,但是公事。两人进了她的小公寓,几天的功夫,公寓里开着地暖,温暖舒适。小客厅灯光柔和,将小公寓照得十分温馨。


    何遇重新感受到了人气,而这套公寓苏秋子也不过住了几天罢了,只不过有了她,他贫瘠的心好像都生机蓬勃了起来。


    在何遇的生活里,苏秋子是他的必需品。


    两人坐在沙发上,苏秋子已经将何遇给她的文件看完。顺骋集团重组,除了几个董事之外,还有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苏家被他给搞垮了,他又重新给她建了一个,何遇把这些都给了她,因为他说过,他要把整个苏家都给她,而这本来也是她的。


    这是一个集团,何遇为了它才欺骗了她,而到最后,他将它拿下却送给了她。这一切有些荒谬。


    苏秋子拿着股权转让书,问道:「你爷爷同意?」


    在她这样说时,何遇眸光微抬,道:「同意。这是夫妻共同财产,何氏集团也是。」


    苏秋子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她神色平和,并无变化,六天的时间,她似乎思考清楚,又似乎没有。


    「那我要是和你离婚呢?」她说。


    客厅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夫妻两人缠绕在一起的呼吸声。何遇安静地垂眸,浓密的睫毛在他下眼睑处洒下半圆形的剪影。沉默半晌,他温柔地笑了笑,道:「也是你的。」


    「但是……」男人抬眸,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脆弱,他声音很轻,像是为了尊重她的想法不去干预她,又像是不甘愿如此,他第一次表露了他的意愿。


    「求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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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客厅寂静,只能听到外面的冬风,温暖笼罩着苏秋子,心却莫名一疼。她不想何遇这个样子,在她心里,何遇是意气风发、彬彬有礼、成熟稳健的,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变得脆弱。


    可是,她怎么办呢?


    「我从没有和何氏集团比过,我知道在你心里何氏集团比我要重要,这没关系,何遇。我不想比何氏集团重要,因为我不想让你变成一个只知道爱情的傻子,你也不能变成这样。」苏秋子嗓音微颤,她捏着文件,看着何遇道:「但是你应该相信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苏恭丞,我这一辈子的苦难都是他给我的,我恨他入骨。但是,如果你告诉我,并且让我先稍稍忍耐,我能忍得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忍得下去吗?」苏秋子眼眶发红,她尾音拔高,道:「为了你。」


    何遇猛一抬头。


    「我前半辈子全是黑暗,你是我的光,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忍。」灯光笼罩着女孩,然而却没有温暖她茶色的眼睛,她声音又落了下来,最后道:「但是你不信任我为了你可以忍。」


    他觉得自己沉溺在深海中,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了,冰冷又炽热,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想要说什么,但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何遇想死。


    苏秋子和何遇之间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缪华苓知道了。元旦过后,苏秋子录制完节,走出电视台,看到了缪华苓。看着面前慈爱的女人,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缪华苓拉了她的手,苏秋子扯了个笑。


    两人去了咖啡厅,坐在卡座上,缪华苓点了咖啡。咖啡上了以后,卡座上就只有两个女人,苏秋子喝了一口,舌尖苦得发麻。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缪华苓开了口,女人的声音依然温柔。


    苏秋子抬眼,眼神里有些惶恐,她要开口,缪华苓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何遇和你结婚是有目的,但不知道是这个目的。不管怎么样,开始我应该劝住你俩,不要结婚的。」


    「是我自己想要结的。」苏秋子抠了抠瓷杯,她说:「我也知道会被利用,只是……」


    她没想到会利用这件事情。


    「你要和他离婚吗?」缪华苓道。


    苏秋子愣了一下,抬眸看着缪华苓,嘴唇


    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缪华苓却笑了笑:「离了也好。」


    这话说出,倒是让苏秋子有些始料未及。


    「他是个好丈夫,但不是个好爱人。」缪华苓对于儿子了解深刻,她笑容有些歉疚,对苏秋子道:「是我没教育好他,我和他父亲都有责任。」


    何遇脾气温和礼貌,但缪华苓也不和他交心,甚至没有人和他交心。何遇长这么大,缪华苓只在他小时候看他有过喜怒哀乐。而现在,他像是将自己武装了起来,展示给别人的只有何氏集团继承人的谦谦君子形象。


    他是一个合格的儿子、孙子、哥哥、丈夫,但不管她还是何逢甲,他从未展示过他的内心给他们。


    太疏离,太冷漠了,然而造成他这样的,是她和他的父亲,还有何家家庭情况。他不得不让自己强大,强大得不展露自己的内心。


    算不得他错,他也无辜,但他的无辜不能伤及别人,尤其是苏秋子。缪华苓不为自己的儿子辩解,只希望苏秋子能够别再伤心。


    苏秋子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她不好去评价别人,她只笑了笑。后来,缪华苓跟她说了些什么,苏秋子都一一听了。最后,缪华苓说让她有时间的时候去家里吃饭。其实苏秋子临时是不想去的,但缪华苓笑了笑,道:「即使以后不是我儿媳妇了,也是我孩子。」


    两人从咖啡厅离开,出门时,外面有人叫了她一声。苏秋子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路灯下面,穿着派克棉服的洛帆。


    洛帆找她是工作上的事情,下一期的案件有文件需要去刑警队拿。许思汝没时间,让洛帆送过来。但洛帆没去找许思汝,看到苏秋子后,准备把文件递给她。


    只叫了苏秋子一声,洛帆就看到了她身边站着的女人。女人安静的笑了笑,苏秋子介绍了一下,缪华苓笑了笑,说:「那你忙工作,我先走了。」


    苏秋子点头应声,缪华苓驱车离开。风有些冷,苏秋子裹了裹围巾,抬头看着洛帆,道:「有事么?」


    洛帆将文件递了过去,苏秋子拿过来一看,笑着说了一句会递给许思汝。听她说完,洛帆并没有离开,他看了苏秋子一眼,道:「一起吃晚饭吗?」


    从苏秋子那里离开后,缪华苓去了何氏集团。她打电话给何遇过,让他去家里吃饭,但每一次,何遇都说工作忙。她问kane,kane说何遇已经这样忙碌了半个月。


    她到了大厦后,kane过来接她,缪华苓问:「何遇吃饭了么?」


    kane闻言,苦笑一声,道:「没吃,午饭都没吃。」


    从顺骋集团破产那天起,何遇就投入了工作之中,他似乎和往常一样,又似乎和往常不一样,而从上个星期开始,他更加忙碌了,像一台机器。


    听kane说完,缪华苓没再说什么,她推门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投射在办公桌上,何遇伏案坐在那里,偌大的办公室里布满了黑暗,只有那一隅有些光亮。


    他依然是得体儒雅的,领带扎得工整,衬衫熨得平整,坐在办公桌前,薄唇微抿,眸光深邃。


    在缪华苓进去时,他并没有抬头,缪华苓看着桌上kane给何遇准备的晚餐,她默默拿起来,饭盒碰撞的声音让何遇回神。在看到来人后,他唇角浅浅勾起,温和一笑。


    这一笑,缪华苓眼睛里的光都揪了起来。


    「您怎么来了?」何遇没有起身,坐直了身体。他瘦了很多,眼窝陷下去了些,五官更为凌厉,刀削斧凿一般。


    「没吃晚饭?」缪华苓问道,后者笑着说了声忘了,缪华苓起身去了餐厅。餐厅里有小厨房,她将饭菜热好,叫了何遇。


    何遇礼貌,缪华苓给他热了饭菜,他倒起了身。母子两人坐在餐厅的两边,何遇在坐下时,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回神。


    他吃了些东西,但很少,缪华苓接了水,何遇道谢后接过,彬彬有礼。缪华苓过来定然有事,何遇喝完水,将玻璃杯放下,眸色平静地看着母亲,道:「有事么?」


    「我去找秋子了。」缪华苓道。


    男人手中握着水杯,平静的水面起了一层淡淡的波纹,他应了一声。缪华苓看着他,道:「我建议她和你离婚。」


    「我犯了错。」何遇说,他垂着眼睫,墨黑色的眸子深邃黑沉。


    「她值得更好的。」缪华苓刺激道,「我在离开时,有个男人在等她。她不缺爱她的人,你也爱她,但你伤害了她。你若是不做出改变,让她相信你,你们这段婚姻,不要也罢。」


    缪华苓的话像是尖刀,哪句话难听她说哪句,但刀子扎在木偶身上好像不疼。何遇安静地听着,缪华苓道:「你现在有感觉吗?」


    水杯里的波纹安静的动着,半晌后,何遇道:「您想知道我的感觉吗?」


    他们没有交过心,她也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感觉。何遇是个内敛而绅士的人,这注定他不会热烈地去寻求苏秋子的原谅,积极地保证他会改正。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了心里,将所有的保证都放在行动里。


    但这样不行,没有人会真正地等待他去将他的心思表现出来。


    餐厅里的灯光柔和,窗外是凛冽的冬风,缪华苓看着何遇抬起头来,他漆黑的眸子里昭示着他的悲伤,她听到她的儿子说。


    「我现在的感觉是,想死都死不了。」


    他做了让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伤害了他最爱的人,得到了让他痛不欲生的结果。而如果能改变结果,将苏秋子留下,他做什么都可以。但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上次他去找苏秋子,听她说完那些话,他才知道,如果真的请求苏秋子留下来,就太自私了。


    夏城电视台的新节目开机录制,主持人蔡佳羽已经确定,但她仅仅录制两周,就被调了回来。


    电视台发生了很大的人事变动,曹亭平因为金融方面的问题被从制片人的位置上被拉了下来。与此同时,另外一名下级领导顶替了上来。这名领导姓方,大家都叫他老方。而蔡佳羽,就是被老方调回来的。


    对于这件事情,谢佳谷八卦说是曹亭平有把柄在蔡佳羽手上。曹亭平厌弃蔡佳羽后,蔡佳羽转而投入老方的麾下与他合作,一起搞掉曹亭平,而后老方再给予蔡佳羽一定的报酬。


    蔡佳羽的报酬很简单,她回来以后,成为了电视台综艺节目的固定主持人。


    新节目在蔡佳羽回来后,停止了录制,老方在寻找新的主持人。


    在主持人会议上,苏秋子毛遂自荐,确定下来后,苏秋子收拾了行李,去了新节目录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