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6-05
第21章
苏秋子的跨年直播主持表现不错,在总结会议上,曹亭平对她进行了表扬。<bdo>http://www.LtxsdZ.com</bdo>在表扬苏秋子的时候,同事皆是鼓励得笑着,蔡佳羽坐在角落看着曹亭平,眼神复杂。
走上这条路之后,蔡佳羽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曹亭平深谙权色交易之道,掌握主动权,她的去留任凭曹亭平拿捏。
苏秋子看得出蔡佳羽隐隐的不确定和不自信,相比蔡佳羽,她心里有底气得多。就算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何遇也会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并不排斥何遇的帮助,蔡佳羽和曹亭平权色交易不公平在先,她不至于为了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提供帮助就矫情来矫情去。
元旦过后不出半个月,学校临近期末。大四没有课,学校安排大四学生做一份上学期实习总结报告作为期末考试测评。林青一直在曲艺社,没有进电台或者电视台实习,她让苏秋子帮忙做了一份。
周六晚上,两人约在了美食街的日本料理店,苏秋子将报告递给她。林青笑着接过,顺便将手放在苏秋子面前一挥。女孩左手小巧,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苏秋子眸光一抬,没等她问,林青笑着坦白:「我和许绍在一起了。」
苏秋子眉头微扬,笑着吸了口果汁,道:「我料定也是他。」
林青从高中就暗恋许绍,还追着他来到了夏城学了播音主持。但许绍太优秀了,在高中时就是风云人物,靠着人格魅力征服学校的万千少女。到了大学,更是风头无两。
对林青来说,许绍就像那天上亮着的星星,她一直能看得见,却又一直摸不着。她和许绍做了多年兄弟,没想到临近毕业,两人在一起了。
和林青笑完,苏秋子用吸管戳了戳杯子,问:「你要去景城了?」
把手收回来,林青肩膀一耸,道:「不去。」
「许绍呢?」
「他也不来夏城。」林青将杯子放下,笑容渐渐变浅。她知道苏秋子的担心,她看着苏秋子,和她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喜欢了他七年,毕业后他在景城,我在夏城,这次分开,我以后就见不到他了。但现在对我来说,伴侣不如我的事业重要。我们两人先相处,毕业后大不了异地恋,到时候总会有个取舍。」
两人能在大学做四年闺蜜,也因性格相似。和苏秋子一样,林青也十分拎得清,她知道爱人先要爱己,所以不会做出为了爱人放弃事业这种不成熟的事情来。而她也知道她和许绍的感情会随着时间推移加深,或者是变淡,她也做好了将来做抉择的准备。
林青将话说透,苏秋子没再说什么。她对许绍七年的感情,在最后一年得到了回应,苏秋子看得出林青有多开心。
其实苏秋子对林青和许绍的未来持乐观态度,因为她和许绍的未来再差也不会比她差。他们最起码是相爱的,而她和何遇并不相爱,并且他们的这段婚姻还随时可能会因为何氏集团和顺骋集团的商业合作终止而破裂。
当然,在未破裂前,她还是挺喜欢和何遇在一起的。享受当下,乐天安命,苏秋子这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与林青分别后,苏秋子想着事情,朝着地铁口走去。临近寒假,大学城也冷清了不少,寒风刮过,卷起一地落叶,地铁站口都没几个人。
放寒假时的大学城,比放暑假时要冷清空旷。寒假因为有春节,所以打假期工的学生很少,大部分学生都早早地回去准备过春节了。
往年寒假的时候,苏秋子会穿梭于各大商场,做商场促销主持。等到除夕的时候,才会回去吃一顿年夜饭。
宋伊筠并不喜欢她出现在年夜饭饭桌上,而她为了自己的良好后母形象又不得不让她回去。人总是这样,为了面子工程,不得不做一些违背心意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秋子突然想起来,她今年已经结婚了,不用去苏家吃年夜饭了。那她今年的春节在哪儿过?
元旦可以在缪华苓家,春节的话是要回何家的吧?
何遇父亲常年在外,何家现在只有何老太爷在。何老太爷很不喜欢她,她和何遇的婚礼他都没去。
她真是去哪儿都不招人待见啊。
反正何遇肯定是要回何家陪老太爷过春节的,至于她去不去,到时候看何遇安排吧。她不去也没什么,自己在染枫公馆点份外卖也就过去了。
抛开节日的意义来看,春节也就是很平常的一天。
不过苏秋子心里暗戳戳有些遗憾,若是正常家庭,新媳妇结婚第一年,长辈是要包大红包的。
也不知道何遇会不会补给她。
正想着的时候,苏秋子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苏秋子眼角一弯,接了电话。
电话是何遇打来的,他问她晚上是否还要兼职。今天是周六,她原本要在陶艺舍兼职到晚上九点的。但学校放寒假,客流量太少,下午四点的时候,关林给她们结清了工资,陶艺舍也一块放了假。
听苏秋子说完,电话那端何遇浅声一笑,道:「我现在在杞山,你要不要过来,这里可以滑雪。」
杞山在夏城北区,那边有个杞山商务会所,会所十分高档,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昨天和朱檬录制财经新闻,新闻里有说今天会在杞山商务会所举行夏城商会会议,何遇应该是在那里开会。
既然是高端会所,自然提供各种娱乐服务,杞山商务会所内有茶庄、餐厅、温泉,还有附近几座城市里最大的滑雪场,远近闻名。
上次是骑马,这次是滑雪,何遇平日温文尔雅,但却很喜欢这种刺激的运动。
「和因因一起吗?」苏秋子问道。
「就我们两个。」何遇回答道。
马路上车水马龙,苏秋子眸光微动。就他们两个人的话,是约会吗?这还是夫妻俩第一次约会。
何遇既然提了,苏秋子自然不好拒绝,她爽快答应,何遇问她在哪儿,要派车来接她。
「今晚就要滑啊?」苏秋子没滑过雪,但这不算是项很安全的运动,晚上应该不太好滑吧。
「明天再滑雪。」何遇淡淡地说完,他沉默片刻,低笑一声道:「至于今晚,我们可以先做些别的事情。」
「做什么啊?」苏秋子脱口而出。电话那端,男人只是轻笑。
男人的笑声低沉好听,在这漫漫黑夜中,像是在她耳边轻轻的厮磨。苏秋子意识回转,想着何遇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睫毛一眨,脸渐渐发热变烫。
漫漫长夜,夫妻两人能做些什么?
何遇只是表面斯文,其实私下里完全不是这副样子,她经常会被做到下不了床。想到这里,苏秋子提醒道:「那……那明天还要滑雪,今晚还是要节制一点。」
「什么?」何遇似是不解,他停顿半晌后,轻笑出声。
在男人的笑声中挂断电话,苏秋子耳朵发热,她应该没理解错他的意思吧?
苏秋子在地铁口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就停在了她的身边。车上何遇的助理走了下来,将车门打开,kane礼貌道:「太太,上车吧。」
苏秋子道了声谢,随着kane上了车。
她被kane接到时才下午六点,等到达杞山时,已经七点多了。何遇刚参加完会议,正在会所的餐厅吃晚餐。
杞山商务会所的风格是魏晋古风,典雅洒脱,苏秋子随着kane穿过走廊,到了会所的餐厅。
会所的餐厅是自助餐形式的,会议结束后,有一些穿着西装的人正在吃东西和小声交谈,偶尔还有轻微的刀叉碰撞的声音。
kane送她到了门口,没有跟着她一起进来,只跟她说了一句:「何总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苏秋子一眼看过去,卡座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和kane道谢后,朝着靠窗的位置走了过去。
等走进餐厅,卡座的遮挡消失,她先看到了何遇的背影。等何遇对面的男人抬眸看过来时,她下意识视线与他一对。
苏秋子愣在了当场。
许智正与何遇说着话,抬头时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女孩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一双茶色的眼睛格外清澈。此时,正激动地看着他。
许智是个很亲和的明星,他宠粉可是经常上微博热搜的。尽管这次是在吃饭,看到女孩紧张又激动的样子,他还是笑了笑,道:「是来找我要签名么?」
听他主动搭话,女孩的眼睛霎时间亮起来,她先看了一眼他对面的何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不不不,我是来找我老公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对面的何遇浅声一笑。
许智看了何遇一眼,也是一笑,拿了餐桌上的纸笔,笑着道:「现在女孩子,追星都喜欢叫老公。」
他说完,何遇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过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笑道:「不是,她是来找我的,我是她老公。」
许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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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苏秋子是第一次见许智的真人,她一时间竟然没了动作。
对面许智挑眉,何遇轻笑着起身,他让苏秋子坐进卡座里面,柔声问道:「吃过晚饭了么?」
餐厅里暖气开得很足,苏秋子坐下后,身体渐渐暖和过来。她回神,这时才收回目光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脸一红,苏秋子道:「我和同学在学校里吃过了。」
何遇点了点头,他抬眸和许智介绍道:「这是我太太,苏秋子。」
夫妻俩旁若无人地说完话,终于还记得他在这里。许智笑起来,道:「我知道,我输给你一箱子to签就是写给何太太的。」
说完,他友好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许智。」
许智手伸过来,苏秋子又激动了。她抬手与他握手,连声道:「不用介绍,我认识你,我是你粉丝。」
听她这么说,许智又是一笑,格外亲和。
近距离观察偶像,比大屏幕上要更帅更英俊。而且他私下性格也很好,完全没什么架子,让人倍感亲切。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打过招呼后,许智和何遇继续交谈,两人聊得多是生意相关。苏秋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扰,只是许智时不时会看她一眼,冲她一笑,苏秋子一下就视线乱撞,不知道该看哪里好。
何遇和许智聊了一会儿后,两人晚餐吃完,起身离开。夏城商会今晚还有会议,两人要去会议室继续开会。
「会议结束你就要走?」临出门前,何遇问了许智一声。
「明天要参加一个代言的秀,今晚就得去景城。」许智说道。
跟在两人身后,一直默不作声,暗暗观察偶像的苏秋子,在听到许智这么说后,眼睛里有些着急。随着两人上了电梯,苏秋子站在何遇身边,看着站在另外一边的许智,鼓了鼓勇气,没有说话。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何遇侧身回眸,低头笑着看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男人身体微侧,为了照顾她的身高,耳朵就在她的面前。被这么问,苏秋子压抑着激动,趴在何遇耳边小声道:「我……我想让许智给我朋友写个签名。」
林青和她都是许智的粉丝,她已经有了一箱子to签,要不要都行,但林青没有。她好不容易见了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定要给林青要一张。
但许智虽然亲切,总归是大明星,他和她握手交谈,也是看在何遇的面子上,她不好贸然开口。
何遇听她说完,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温柔的笑,他道:「我帮你问。」
说完,何遇起身,看向许智道:「过会儿会议结束,可以帮我太太的朋友写个签名么?」
两夫妻从上了电梯开始,就在电梯一角耳鬓厮磨,许智被闪在一边,看到何遇说话时,苏秋子抬眼殷切得看着他。他笑起来,调侃道:「你们两个还知道我在啊。」
听他这么说,苏秋子赶紧道:「当然知道了,我一直在看你。」
她一说完,身边的何遇就垂眸看了她一眼。男人眼神意味不明,苏秋子立马犯怂,她看着何遇道:「我老公我可以随时看,但是你一会儿就没得看了。」
电梯里,两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许智答应了给林青的签名,他会在会议上签好,等会议结束后,何遇会给她带回来。苏秋子很开心,与许智和何遇告别后,她先回了何遇的房间。
电梯继续上行,许智和何遇道:「苏家大小姐在苏家境遇那么差,我以为性格会唯唯诺诺的,没想到这么灵动可爱。」
何遇淡笑,道:「她性格是挺招人喜欢的。」
「招你喜欢么?」许智笑问。
何遇抬眸,复而低眸轻笑,道:「自然。」
不知他这个「喜欢」,究竟是哪方面的喜欢,许智没有细问,也随着笑了起来。
何遇结束会议回到房间时,已经晚上九点了。他刚回房间,卧室里的苏秋子就出来迎接他。在他开会的时候,她洗了个澡,穿着白色的浴袍,皮肤白皙饱满,乌黑的头发半干垂在肩侧。见他回来,女孩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许智的签名……」
「签了。」何遇递了一个笔记本过来,是这次商会会议发的笔记本,在扉页上,许智签了自己的名字,还写了to签。
苏秋子将笔记本接了过来,她看着上面许智写的签名,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看着笔记本的时候,何遇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里面只穿了白色的衬衫,打了深色的领带,精英气十足。
「你和许智开始就认识啊?」苏秋子收起笔记本,给何遇倒了杯水。
两人住的会所的套房,客厅内灯光柔软,将男人的眉宇间都投注进了一抹温柔。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口,应声道:「嗯,他也是生意人,做中餐厅餐饮的,事务所经常和他打交道,后来就成了朋友,还会一起打篮球。」
六人定律说,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来建立联系。苏秋子以前还对此持有怀疑,现在她不怀疑了。认识了何遇,她的圈子何止是拓宽了一点半点。
苏秋子看着何遇,想起来她还是上次他去接她挂点滴的时候,随口聊了一句她喜欢许智。而何遇记在了心里,不但给她准备了圣诞礼物,还给她安排了见面会。
这个男人太温柔了,他总是无声无息地对她好,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苏感,很难有女人能把持得住。苏秋子一时有些心动,而又不敢心动。
待何遇看过来时,苏秋子回神,她笑了笑,道:「我好像误会你了。」
何遇安静地看着她,笑问:「误会什么?」
「就是在电话里,我以为我们今晚要做……」苏秋子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白皙的脸瞬间通红。
何遇似也想起了她在电话里说的话,他眉眼微垂,轻笑了一声。他站直身体,手指轻轻地勾开了他的领带,解开了他的领口,沉声笑道。
「不,你没有误会。」
话虽这么说,何遇知道第二天要带苏秋子滑雪,当天晚上还是比较节制的。而这个节制只是相对于他来说,苏秋子当晚仍然被做到求饶。她低声啜泣,他吻干她的眼角,轻声安慰,苏秋子很快又迷失在他的温柔里。
杞山滑雪场很大,还贴心地为不同人群分了不同的片区。苏秋子穿着一身紫白相间的滑雪服,英姿飒爽。她手拿着滑雪杖,脚踩滑雪板,小心翼翼地在教学区扶着栏杆滑了一下。
她没有滑过雪,脚底太滑,苏秋子四肢僵硬,完全放不开,就怕自己跟隔壁儿童区的小朋友一样摔倒。
何遇站在一边,他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滑雪服,四肢修长,身材挺拔。没有找滑雪教练,他在亲自教苏秋子。
苏秋子刚刚往前滑了一下,赶紧扶住了扶栏,她心有余悸地看了前面一眼,幸亏没有摔倒。
「你身体放开。」何遇站在一旁,他没有戴眼镜,五官在白雪的映照下十分立体。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苏秋子的动作,女孩刚刚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有些笨拙得可爱。他眼中带了些无奈地笑意,道:「不用害怕,你上次骑马不是骑得挺好的么?」
苏秋子也知道自己不争气,滑雪场寒风阵阵,她却很热。缩在滑雪服里,苏秋子看着何遇,道:「滑雪和骑马不一样,骑马的时候你在后面抱着我,这个你没法抱我。」
她的鼻头被冻得有些红,刚刚说话的时候,红润的唇里呵出些柔软的白汽来。
何遇看着她,眉眼微垂,温柔地鼓励道:「我是没法抱着你,但我也不会让你摔倒。听我的话,松开扶手,用滑雪杖往前滑,掌握好平衡就能学会了。」
他的话,总是有股让人信服的力量。苏秋子听他那么说,心里竟然真的安定了下来。她松开扶栏,拿了滑雪杖,心里默记着何遇开始教给她的动作要领,起身往前滑去。
平衡并不是那么好掌握,苏秋子大一的时候随着林青参加轮滑社。林青问轮滑社的学长,怎么样才能学会轮滑,学长说多摔几次找到平衡后就能学会了。当时轮滑社社团招新的学长里,刚好有一个前段时间玩儿轮滑摔断了腿的,苏秋子和林青吓得没敢加入。
滑雪和轮滑大致也是相同的,只有摔倒才能找到平衡的点,掌握了经验,才能滑好。
但是何遇说不会让她摔倒,苏秋子就真的没有摔倒。她每次要摔倒的时候,何遇都能一把将她扶住。男人的力量很大,苏秋子觉得自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他拎起来,一来二去,她还觉得挺好玩儿的。
在教学区滑了半个小时,苏秋子渐渐掌握到了平衡。她野心膨胀,望着不远处的滑雪场跃跃欲试。她说想过去试试,何遇欣然同意。
但一开始滑,苏秋子也没敢去高级道,她先在初级道的短坡上滑了一会儿。滑起来的时候,身体像是在皑皑白雪中飞翔,苏秋子此时才体会到了滑雪的乐趣。
于是,她像打游戏通关一样,在何遇这个外挂的帮助下,她去了初级道的长坡。
初级道的长坡并不是很陡,她站在上面往下看着,开始还有些腿软,但看到站在下面等着她的何遇后,苏秋子鼓起勇气滑了下去。
苏秋子毕竟是初学者,她控速还掌握得不是很好。从长坡往下滑,在滑到中途的时候,何遇就看出她平衡有些歪来。果然,还未到长坡底,她就偏离了滑动的方向,朝着一旁的积雪堆里扎了过去。
何遇反应很快,在苏秋子扎进雪堆前,他拉过苏秋子。积雪缓冲了一定的速度,但两人还是失去平衡。何遇将苏秋子抱在怀里,两人在雪地里滚了两圈,等停下之后,何遇轻皱眉头,紧声问:「有没有摔到?」
苏秋子在他怀里动了动,她像只从雪堆里钻出来的小兔子一样,将头从他的怀里抬起。白皙的脸颊上,只有鼻头红红,浓黑的睫毛下,茶色的眼睛里盛着灿烂的雪光。女孩抱着他,兴奋道:「好好玩儿啊。」
她应该是没有摔到,笑得格外开心,在雪地里格外明艳。何遇望着她的笑,有些失神。末了,他唇角温柔地勾起,问道:「开心么?」
脸上落了些碎雪,冰冰凉凉的,苏秋子身上却暖烘烘的,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何遇,点头笑道:「开心。」
她很容易就会开心,也很容易忘记不开心。
何遇浅笑一声,问道:「那你对雪的印象有没有变好一点?」
他话音一落,苏秋子当即一愣,下意识间她想到了小时候被关在门外的那个下雪的圣诞。她身上很热,被何遇抱得也很紧,即使是在冰天雪地里,她也觉得很温暖。
记得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何遇问过她喜不喜欢雪,她说不算喜欢,他记在心里了。心跳缓缓加速,苏秋子眼睫微颤,歪了歪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
「有,以后关于雪的记忆里有你了,我对雪的印象就变好了。」
垂眸看着女孩的微红的耳垂,何遇心下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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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苏秋子滑雪滑得非常开心,那天他们在滑雪场玩儿了很久,很晚才从杞山离开。ltx sba @g ma il.c o m这次约会,让苏秋子与何遇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临近年关,夏城电视台春晚开始彩排录制。春晚比元旦晚会要盛大且严肃得多,春节是国内最隆重的传统佳节,卫视的春晚与政治挂钩,录制当晚除了台里的领导,还有一些政府领导前来参加,半点马虎不得。
春晚还未开始彩排,电视台各部门就开始召开大大小小的会议,布置春晚彩排和录制的相关工作。
会议室里,曹亭平将工作安排了个七七八八,视线就落到了实习主持人的身上。苏秋子和蔡佳羽坐在那里,正在整理会议笔记。
「这次春晚录制不比元旦晚会,来的领导比较多,实习主持人没有经验,就不安排上场了。」曹亭平说完,看着苏秋子道:「小苏学习能力强,就安排去后台做主持人助理吧。近距离观察前辈主持,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好的,曹制。」苏秋子点头接了任务。
曹亭平一笑,视线转到蔡佳羽身上,道:「小蔡上次外场主持人做的不错,做事细心。开会前,章导跟我说接待领导入场缺一个礼仪,就派你过去吧。」
曹亭平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同事的目光就看向了蔡佳羽,随后又看向了苏秋子。
曹亭平这次布置任务,是按照他对两个实习生能力的理解安排的。表面上看,苏秋子主持人助理的工作更对口些,而实际上,蔡佳羽做迎宾主持,到时候是在电视台领导面前刷脸。若是台里领导对她留下好印象,那未来在实习生去留上,她将会占很大的优势。
不动声色间,曹亭平的天平正朝着蔡佳羽倾斜。
散会以后,刚好中午,谢佳谷约了苏秋子去餐厅吃午饭。两个实习生里,谢佳谷更喜欢苏秋子一些,所以她私心希望苏秋子留下。面对曹亭平的偏心,谢佳谷忿忿不平。
「老曹这是批评蔡佳羽批评出感情来了?」她端着餐盘,随着苏秋子去了窗户边的卡座里坐下了。
谢佳谷是为了她,苏秋子自然知道,她笑起来,应了一声道:「谁知道呢。」
苏秋子说完以后,就低头安静地吃饭,神色丝毫不见慌张。谢佳谷看她不慌,夹了一筷子西蓝花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急,你看不出来老曹明显是偏心蔡佳羽啊?」
看出来也没用。
老曹不是批评蔡佳羽批评出感情来了,他是睡出感情来了,眼前这个发展才是正常发展。但苏秋子也确实不急,她心里还是十分有底的。
何遇曾经说过会帮她,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说了,肯定会做到。但和蔡佳羽受曹亭平牵制一样,她也受何遇牵制,这一切也是建立在她和何遇是夫妻关系的基础上。
不过,她今年六月份就会毕业。毕业后电视台提交转正资料,七月份就能办理正式入职。现在是一月中旬,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她和何遇应该不会离婚吧。
从春晚彩排到录制,苏秋子如曹亭平安排的那样,一直在后台帮忙。其实曹亭平说得很对,后台确实是学习的好地方。在这里,她能最直观的观察主持人主持春晚的全过程。
今年春晚的主持人一共有四个,除了朱檬和陈铭,还有另外一个综艺节目女主持和一个新闻联播男主持人。朱檬在台里资历深,能力强,为人处世也不错。看在朱檬的面子上,其他三个主持人对苏秋子也很友好,偶尔会指点指点苏秋子,或是与她闲聊两句,苏秋子与他们相处得十分愉快。
春晚录制开始,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录制开始时,苏秋子知道这不是彩排,还有些紧张,怕做后勤做不好影响主持人的发挥。然而随着录制推进,主持人姿态自如放松,她也缓解了些紧张。
外面表演节目的时候,四个主持人就站在舞台一侧候场,苏秋子也随着站在那里。几个人闲聊一会儿后,话题转到了苏秋子身上,主持人里那个综艺节目女主持看着苏秋子,问道:「你喜欢做什么类型的主持?」
若是能留在电视台,做什么类型的主持要看台里安排。而刚入职的主持人,一般会先做凌晨节目。凌晨类的节目一般是法制或者是记录片类,若是做的好,等积累一定经验后,再另行调度。
苏秋子现在还没毕业,现在想的也是如何能留在电视台,这么长远的问题她还没考虑过。在学校的时候,老师跟她谈过话,她形象好,脑子灵活,其实可以做综艺主持人。
但苏秋子觉得自己做不了综艺主持,她比较喜欢做纪录片主持人,或者是新闻主持人。
四个主持人里,什么类型的主持都有,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苏秋子腼腆地笑了笑,看向朱檬。朱檬接受到她的视线,淡淡地说道:「能不能留下都还不一定呢。」
因为曹亭平的安排,朱檬对于她的去留也比较悲观。
那个综艺女主持人名叫柳清,是台里综艺女主持一姐。她看了一眼朱檬,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道:「你太老实,你带的这个徒弟也老实。」
陈铭听她这么说,无奈一笑,道:「你意思我不老实?」
两人多年搭档,也是多年好友,听陈铭这么说,柳清道:「你老实,但你带的那个徒弟老实不老实,可就不一定了。」
她说着,视线望向了台下,苏秋子和其他三位主持人也一并看了过去。
晚会电视台领导和政府领导都坐在了第一排,现在,在电视台台长的身边,一个身穿礼服的女生微微伏身站在那里。女生正与台长说着什么,说完以后,电视台台长微笑着点头,女生恭敬地笑了笑后,起身离开。
她穿着一身旗袍,身材曼妙,与平日清纯小白兔形象截然不同,甚至透出了些女人味来。临走前,她似是不小心被桌子上的东西勾住了旗袍,露出了一小片白生生的大腿。
女生瞬间脸红,低声道歉,台长轻笑表示无碍。她赶紧将旗袍弄平整,红着脸离开了。
这一番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再配上蔡佳羽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丝毫不显得刻意矫情,反而看上去自然又无辜。
她走后,旁边曹亭平和电视台台长说了句什么,台长笑了笑。
说实话,看到这幅场景,苏秋子四平八稳的心有了些动荡。曹亭平刚刚介绍了蔡佳羽给台长,台长对她留下了印象,他正在给蔡佳羽铺路。就算以后曹亭平和蔡佳羽分道扬镳,蔡佳羽也完全可以凭借这次给台长留下的印象而留下来。
反观自己,她似乎还在原地踏步,苏秋子心下有些凉。
春晚录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以为自己工作得就够晚了,而何遇比她更晚,现在还在加班。
年关将至,公司里的事情也多了。
忙活了这么多天,尽管心里装着事情,但身体太过疲累。苏秋子回家洗了个澡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电视台给实习生放了假,苏秋子不用着急起来。身边空了一块,何遇应该已经起床了。苏秋子抬手摸了摸,清醒了片刻后,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以为何遇又去上班了,但没想到去餐厅的时候,碰到了正在喝水的何遇。
他穿了一身家居服,阳光照透玻璃窗,打在了他身上,给他覆上了一层柔软。看到苏秋子,何遇淡淡一笑,问道:「睡好了?」
其实苏秋子不算睡好了,她还有些睡眠不足得恍惚。何遇昨晚回来得比她晚,今天起床比她早,但他看上去就比她精神饱满得多。
「嗯。」苏秋子接了他递过来的水,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问道:「你今天不去公司上班了吗?」
「公司放假了。」何遇道,「还有些工作,在家里处理就好。」
他说话间,身上的手机就响了。何遇低头看了一眼苏秋子,她还有些不清醒,最近忙着春晚录制的事情,她休息时间很少。
没有马上接电话,何遇对苏秋子道:「我做了三明治,热了牛奶,你先吃一点。吃完要是还觉得困,就回去再睡一会儿。」
见苏秋子点头,何遇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接起电话后回了书房。
男人手掌的温度,透过头发传递到了她的头皮,温暖而安心。两人现在的相处,已经完全像一对夫妻。上次滑雪之后,何遇对她会表现出很多亲昵的小动作,要嘛是牵手,要嘛是摸头,偶尔有时候还会轻轻地吻她。
他们的关系是在渐渐拉近的,然而苏秋子却觉得像是浮在云端,没有人会对另外一个人无条件的好。
除非他爱她,然而何遇肯定不爱她。
苏秋子吃完早餐后,何遇还在书房里忙碌。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苏秋子不好打扰。忙了这么多天,乍一闲下来,苏秋子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苏秋子想了想,决定趁何遇工作的时候收拾一下家里。
家里的卫生平时会有阿姨过来打扫,收拾起来并不费劲。苏秋子整理了一会儿后,就去了衣帽间。
马上就到二月份,立春后天气渐渐转暖,苏秋子准备去收拾一下衣帽间,给何遇把春天的衬衫和外套收拾出来。
何遇忙完手上的工作,再回到餐厅时,苏秋子已经不在了。他回到卧室,床上整理得整整齐齐,也没有人。他回头看了一眼,叫了苏秋子一声。
他刚叫完,卧室衣帽间里,女孩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朝着衣帽间方向看了一眼,何遇起身走了过去。
衣帽间的推拉门半开着,女孩踮着脚,正往挂杆上挂着他的风衣。
家里开足了暖气,她只穿了一件睡裙。乌黑的长发扎了一个低马尾,垂在了她纤细的蝴蝶骨中间。女孩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正踮着脚往挂着,她的脚腕连接着小腿,皓白细长,格外漂亮。
当时衣帽间的设计,是按照他的身高来做的,挂杆有些高。女孩踮脚挂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她察觉到他过来,脚尖落下,回过头来,一双茶色的眼睛看着他,小声道:「帮我一下。」
颊边落了两绺碎发,女孩脸颊皮肤白嫩,许是刚刚用力的缘故,还透了些淡淡的粉色在里面。她安静地看着他,像是一朵即将绽放的百合,新鲜漂亮。最?新发?布地址?w?ww.<xsdz.xyz
「好。」何遇低声一笑。
苏秋子说完以后,男人柔声答应,起身走了过来,他接过她手上的风衣,抬手就挂在了挂杆上。
他身材高大,甫一进来,苏秋子就感受到了一股逼仄感。他站在她的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衣架,修长好看。在她仰头看着他的手出神时,男人的手缓缓落下,支撑在她面前的衣柜上。
狭窄的空间内,海洋和香草混合的香气蔓延,浓郁热烈,苏秋子呼吸一浅。
不知什么时候,这种干净清冽的味道,变成了她和何遇的催、情香。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心跳敲击着胸腔,耳朵一点点发烫。
「要……要不要去床上?」苏秋子问着。她压低了声音,而小小的衣帽间将她的声音放大,变得暧昧而诱人。
何遇垂眸看着她的耳垂慢慢变红,他柔声一笑,道:「不用。」
「那怎么做……」
苏秋子还未问出,男人的身体贴靠了过来,然后他轻轻地吻在了她的耳边……
对于做、爱这件事,苏秋子无须多问,何遇自有安排。在两人的世界里,苏秋子是完全被何遇掌控的。她像一只被野狼圈养的兔子,野狼温柔地吻着她,低声哄着她,而待到最后一秒,他气定神闲地将她剥皮拆骨,慢条斯理地将她吞入腹中。
苏秋子真的像是被他拆散了,甚至在事情结束后,她的意识都没有回笼。而何遇则收起獠牙,再次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狼先生。
身体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抽离,苏秋子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她像一团棉花糖,被他抱在怀里渐渐变软融化。听着他的心跳声,苏秋子叫了一声。
「老公。」
女孩的嗓音很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她今天格外粘人,将他的心都粘软了。何遇低吻着她,嗓音低哑。
「嗯?」
苏秋子被他的声音弄得耳朵痒痒,她意识恍惚,想问却又问不出口。她总不能问何遇,我们今年六月之前会不会离婚吧。
想到这里,苏秋子放弃了,她沉溺在他的温柔乡,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咪,道:「没事,就想叫你一声。」
何遇听了,深邃的眸中渐渐有什么情感蔓延开来。室内旖旎,带着丝丝甜意。他唇角勾起,将她抱紧。
他低头咬了咬她温热的耳垂,柔声道:「明天除夕,跟我去趟何家,我爷爷想见你。」
听了他的话,怀里女孩的身体骤然一僵,抬眸紧张地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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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夏城南区沿海住宅区是富人区,除了高档公寓就是高档别墅,空旷冷清。大年三十这天,也只有偶尔才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
苏秋子坐在副驾驶上,车子驶过沿海公路,她望着马路上倒退的白线失神。
「紧张?」何遇开着车,淡淡问了一句。
两人正开车往何家走,从上车时,苏秋子就没怎么说话。这是她第一次去见何家老太爷,还是他主动要求见的。她和何遇结婚他就生气没去,现在要见她,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有点。」苏秋子点头承认,她笑了笑,说:「你爷爷不喜欢我。」
其实苏秋子知道如何应对不喜欢她的人,毕竟她在苏家应对了二十多年。但何老太爷和苏家人又不一样,苏家碍于面子,怎么着也不会将她扫地出门,但何老太爷就未必了。
她还不能被何家扫地出门,她还没转正。
苏秋子心里想七想八,神色有些凝重。车子停在红绿灯前,何遇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会喜欢的。」
喜欢不喜欢她苏秋子倒不强求,但她和何遇说了一会儿话后,心里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她以前也听说过,何遇儒雅斯文的性格是随了何老太爷。何遇这么温柔好相处,何老太爷应该不会太无礼。
到了何宅,苏秋子随着何遇下了车。何宅门口,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笑着迎了过来。何遇介绍她是家里的管家翟姨,苏秋子随着叫了一声,翟姨温和一笑,道:「进去吧,老先生已经在茶厅等着了。」
翟姨很漂亮,带人亲切礼貌,不光她,苏秋子随着何遇去茶厅时,路过小花园,碰到的几个园丁也是如此。一个家的氛围能看出大家长的气质来,苏秋子心里的紧张渐渐淡了。
到了别墅,何遇带着苏秋子进了三楼茶厅。敲门而入后,看到何逢甲身边站着的中年男人,何遇神色微顿,笑着叫了一声:「杨叔叔。」
杨卓书是何氏集团的律师团代表,在何氏多年,何逢甲对其信任有加,家族内法律文件都经过他手。
苏秋子第一次见何家太爷,何老太爷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气质儒雅,丝毫看不出已经七十多岁的样子。她和何遇进去时,老人就看了过来,一双黑眸锋芒锐利。
何老太爷与何遇还是有些不同的,何遇和煦斯文,即使背后有狼性的一面,但他从不展露出,时刻保持着他彬彬有礼的绅士品格。而何老太爷则不同,他虽然气质儒雅,但目光明锐犀利,像草原上的鹰,俯瞰着他领地内的一切。
他先看了何遇一眼,复而又看向了苏秋子,只淡淡一扫,苏秋子原本放松的心被他看得高高悬起。
老人外表儒雅,声音却洪亮有力,他看着何遇,道:「既然两个人都过来了,让杨律师跟你们说一下离婚的事情。」
老爷子语气平淡,就像说吃年夜饭一样的说出这句话。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苏秋子愣住了。
刚来就让他们离婚啊。
何遇在看到杨卓书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安静地站着,无奈一笑,温和地拒绝:「我不离婚。」
何遇语气彬彬有礼,何逢甲却没时间同他啰嗦。他眉头一蹙,抬眸看着他,冷声道:「为什么不离婚?你娶她不是当棋子的么?」
战火蔓延到她身上,苏秋子有些尴尬。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但被当面说出来,她心里还是小小地动乱了一下。
何家爷孙显然是起了争执,她站在这里也说不上什么话,苏秋子看着何遇,小声问道:「要不我先出去?」
「不用出去。」何逢甲看清她的意图,拒绝后,道:「签了再走。」
何逢甲说话声音变大,隐隐带了怒气,苏秋子被吓到了。她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没敢有任何动作。她知道何老太爷不喜欢她,但没想到是厌恶到这个程度。在何家她是孤立无援的,她抬头看了看何遇,小心地笑了笑。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温柔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掌心干燥细腻,柔软的温度透过手背直达心底,苏秋子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何遇带苏秋子回来,是让她和老爷子见一面,并不是想和苏秋子离婚。老爷子已经生气,他身体不好,何遇不想和他起冲突,只道:「爷爷,今天除夕,我们不吵架。」
「我想跟你吵架?」何逢甲反问。他没看到夫妻两人的小动作,只是何遇从小听话,这次偏偏这么忤逆。他脸色有些白,也气急了,转而指着苏秋子道:「我就算不要那建材市场,我也不能让我的孙子娶一
个母亲和司机私奔的女人。」
苏秋子眸光一抬,心底冰凉。
这样说太过无礼了些,眉头微蹙,何遇提醒了一句:「爷爷……」
何逢甲哪儿管他,只问:「你离不离?」
老爷子语气咄咄,油盐不进,何遇安静半晌,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您何苦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何遇性子温和,而温和的人多数执拗,决定的事情,别人无法改变。他今天打定心思不离,何逢甲只觉得血气上涌,他气得身体一抖,道:「你……」
下一秒,老爷子没了话。
老爷子哮喘病发作了。
见老爷子突然呼吸困难,何遇眼中骤然一紧,他松开苏秋子的手走到老爷子身边,扶住何逢甲后,叫了一声翟姨。
翟姨进门看了一眼,急忙去拿工具和药箱,一时间,茶厅忙成一团。
何逢甲连夜被送去了医院。
稳定住病情后,医院对何逢甲做了检查。报告出来,医生告诉他,何逢甲是突发哮喘,没什么大碍,观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老爷子的情绪对这次发病有一定影响,但不是主要原因。
检查结果出来后,怀荆也一并过来了。他是医学硕士毕业,看了报告,男人桃花眼中的紧张消散,浮了一层笑意上来。
「老爷子苦肉计都用上了,你还不离?」怀荆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何遇,道:「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你惹老爷子这么生气。」
两人站在病房外,何逢甲病情稳定已经清醒,翟姨在里面照顾。透过病房门口的小窗,何遇安静地看了里面安然无虞的何逢甲一眼,他收回目光,温声道:「你照顾一下老爷子,我出去一趟。」
怀荆眼尾一挑,问道:「去干什么?」
「秋子没有跟过来。」何遇语气淡淡,道:「我得去找她。」
说完,何遇转身离开,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在医院灯火通明的长廊里渐渐消失。
与何遇从小一起长大,怀荆却从来看不透他。他从小跟着何老爷子,听话懂事,脾气温和,彬彬有礼,毫无叛逆。但也正是如此,没人知道他心里藏了什么。
他一直以为,等和苏家的合作结束,何遇就会和苏秋子离婚。但看现在的情况,两人这婚很有可能离不了了。
临近午夜,鞭炮声伴随着天空炸裂的烟花,将这座城渲染地逐渐热闹起来。何遇出了医院大门,就看到了小报亭旁边的苏秋子,她正在马路牙子上跳上跳下,似乎在取暖。
即使是除夕夜,小报亭也没有关门,报停窗口,除了挂了些报纸外,还挂了些塑料面具在卖,给小报亭增添了些生气。
女孩脸上戴了一张猪八戒的面具,萧索的风中,猪八戒的耳朵飒飒而动,女孩身形单薄,像被汪洋围困的孤岛。
何遇微抿双唇,起身走了过去。
即使已经立春,天依然是冷的,尤其是在夜晚。大年夜的马路,比平日冷清了不少。苏秋子站在马路牙子上,轻轻地跳上跳下,这样才能让她暖和一点。
她不知道何老爷子的病情怎么样,当时送他来医院时,她也随着车一起过来了。但她没勇气进去,她怕她一进去,又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
老爷子当时发病,她站在茶厅看了全程,她还是第一次从何遇的眼中看到慌乱,诚如何逢甲所说,何遇是他唯一的孙子,也是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亲人。何逢甲也命苦,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嫁入怀家,怀家当家去世,怕怀家以为何家对怀家虎视眈眈,不重用怀荆,所以出家了。而儿子结婚后,待孙子出生就和妻子离婚出走不知所踪。
目前老人身边,就只有何遇与他相依为命。对何遇来说,何老爷子又何尝不是他最亲近的人,而她对何遇来说不过只是颗棋子而已。何老爷子打定主意要让他们离婚,气到犯病,何遇自有取舍,她和他的婚姻走不远了。
想到这里,苏秋子小小地生气了一下。她也很无辜啊,一开始是何遇主动跟她求婚的,是他想利用她的,又不是她上赶着让他利用。而且,她母亲的事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苏秋子跳下马路牙子,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干。
她母亲的事情她听说过很多遍,她有个不光彩的母亲,婚内出轨她家司机,生下她后,在与司机私奔的路上出车祸而死。
因为这个母亲,父亲对她不闻不问,任凭她被继母继妹欺负。因为这个母亲,她从小在学校里就被人指点笑话孤立。因为这个母亲,她高三那年差点自杀。也是因为这个母亲,她现在要和何遇离婚……
她刚出生她母亲就去世了,她甚至连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对她而言,母亲不过是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的罪过为什么要加在她的头上?
她思考过很多次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没答案,有答案也不会阻止别人继续把她母亲犯的错安在她头上。
所以,她索性不再去想,默默承担着这些,更加坚强努力,积极向上的活。
苏秋子想透了以后,就停下没再跳了。风太冷了,像刀一样,割透了她的大衣,靠着她的体温根本没法取暖。
而在她瑟瑟发抖时,她身上被披了一件大衣,大衣内带着人的体温,干燥温柔,苏秋子肩膀一缩,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大衣给了她,何遇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男人皮肤被黑色的毛衣衬得冷白,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的五官更加清俊。
苏秋子看过很多小说,描写中都会有一句灯光覆在主角的脸上,让他有了一种温柔。而这句不适应何遇,何遇不需要灯光,他比灯光更温柔。
见何遇过来,苏秋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爷爷没事吧?」
「嗯。」何遇淡淡应声,看着她缩在大衣里,垂眸问她:「怎么在这里冻着?」
苏秋子身体渐渐暖和过来,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仍然比男人矮了不少。她仰头看着他,滑稽的猪八戒面具后一双眼睛干净清澈。
「我没地方去。」女孩小声说。
她结婚了,苏家她去不了。她马上要离婚了,染枫公馆她也去不了。
何遇安静地看着她,下一秒,他抬手将女孩的面具摘掉了。摘掉面具,女孩漂亮白皙的脸颊露了出来。她冻得鼻头有些红,眼眶也有些红,像是哭过。被他摘掉面具后,女孩有些不满地问道:「你干嘛摘我面具?」
她眸光跳跃,在黑暗中发亮。何遇喉头一动,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女孩皮肤冰凉,指腹触感柔软细腻,在她问出后,男人眉眼温柔,淡淡一笑,低声道:「因为我想吻你。」
苏秋子睫毛微颤,下一秒,她迎接了他的吻。
男人的唇一点一点吻在她的唇角,将她的心一点一点吻化了。这个吻好温柔啊,温柔得让人不舍。
意识迷离又恍惚,苏秋子沉沦在他的温柔中。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坚硬的自我安慰的铠甲崩塌,心底空空如也。她知道,她以后可能再也感受不到这种温柔了。
何遇的吻结束,苏秋子被他抱在怀里。她很眷恋他的怀抱,因为和他一样,给她足够的温暖和安全感。
事情总该有个结果,在临结束前,她想把话跟何遇说清楚。
「我知道我和你结婚是怎么回事,我也知道我不受待见。但不管是被你利用也好,被你爷爷不喜欢也罢,都没有关系。我很感谢你,结婚以后,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和你在一起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开心。」
苏秋子从他怀里起来,她说完这番话,为了让自己表现的坚强些,她还冲何遇一笑。她刚笑起来,男人低头吻在了她的耳边。
突如其来的吻,往往让人更加心动。苏秋子双眸微睁,她看着何遇,男人眉眼温柔,笑着看她。
「想一直开心下去么?」他问。
苏秋子心跳微微加速,她紧紧地盯着何遇,茶色的眼睛里蓄了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
「我……我们不离婚吗?」她抬眼看着他,嘴巴浅浅地一瘪。
何遇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望着她,半晌后,轻声一笑,将她抱紧在怀,何遇低吻在她冰凉的发间,声音在黑夜弥漫,低沉好听。
「不离,我们不会离婚。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辈子不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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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何遇要回医院照顾何逢甲,苏秋子不敢去医院刺激老爷子,最后何遇派了车,先将她送回了染枫公馆。
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苏秋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家还没平复下来。她去洗了个澡,回到卧室躺在了床上。
凌晨一点多,外面的鞭炮声还没有停。苏秋子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事。当想到小报亭跟前,何遇对她说的话时,苏秋子翻了个身。
何遇说她要是想,可以一辈子不离婚。这句话再回想起来,仍然让人心动。苏秋子望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耳朵有些发烫。
在两人的婚姻关系里,他强她弱,这段关系的生死也完全由他掌控。不管何遇是出于什么说出那样的话,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这样说,肯定就能做到。苏秋子漂浮不定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她不用再去考虑离婚的事情了,如果两人的相处融洽愉快,不离婚也挺好。而他们两人的婚姻没有感情,终究是有些遗憾,未来如果何遇遇到喜欢的女人,她会主动退出。
何遇对她很好,她不知道怎么对他好,唯一能做的可能也只有这件事了。
除夕夜已过,今天已经是新年了。苏秋子躺在床上,仍然像往常年一样自己度过,她已经习惯了在苏家阁楼上过除夕。而今天在染枫公馆,她翻身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想,要是何遇在就好了。
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在他不在的时候会想念。习惯了一个人对她的好,就更贪心的想要他对她更好。
何遇对她最好能好到什么程度呢?爱上她?
苏秋子想完就觉得自己太贪婪了,何遇对她已经够好了,她怎么还能肖想这种不切实际的好。
想到这里,苏秋子笑起来,她在自己的位置躺了半天没有睡着。最后,她蜷缩起身体,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着爬进了他的被窝。
刚一进去,苏秋子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她舒展开身体,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还有何遇身上清冽的味道,她像是被他抱在怀里包裹住了。苏秋子轻轻喟叹,闭上眼睛,很快意识昏沉,睡了过去。
何遇照顾了老爷子一晚,除夕夜在医院度过,两人都没有提傍晚发生的事情,相处得心平气和。等医生复查完老爷子的身体,确认老爷子身体无碍后,何遇随着老爷子一起回了何家。
大年初一,家人团聚,何遇在何家陪着老爷子下棋,喝茶,一直待到了傍晚。等到下午的时候,他接到缪华苓电话,说让他和苏秋子去她家吃饭。何遇和老爷子说了,老爷子同意,临走时,他给了何遇一个红包。
何家不缺钱,但新年长辈给晚辈压岁钱,图个好彩头。何遇笑着接了,和老爷子道别后,驱车回家。
这一觉睡得舒适安心,苏秋子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冰箱里也没什么吃的东西,苏秋子起床收拾了一下后,出门去公寓旁边的24小时超市买了点面包泡面。
现在春节的年味虽然不如以前足,但出门时候,还是能看出不一样来。大年初一,商厦内开业的店铺很少,一排排玻璃门上都贴着春联,喜气洋洋。
昨天下午着急去何家,他们家好像都没有贴春联,连个福字都没有。这是她和何遇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也不能过得太马虎。苏秋子去超市里转了一圈,买了些福字和春联带回了家。
家里装修色调简洁大方,红红火火的春联贴上有些破坏美感。苏秋子吃过饭后,找了几张福字,决定随便贴几张意思意思,沾染沾染喜气就行了。
想到这里,苏秋子拿了福字,先去卧室和书房贴好,再拿了一张福字,去了门外。
大门上有电子猫眼,不能糊住,贴起来要相对费劲些。苏秋子一手撑着福字,让它不要掉下来,一手去抠胶带。胶带还没抠好,她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往电梯旁边一看,苏秋子甜甜一笑。
何遇也随着她一笑,看清楚她要做什么后,他走过去撑住了福字:「你弄胶带。」
女孩回神,点头抠开
胶带后,将福字的四个角粘住了。
粘上之后,两人站在门前看着,门上贴着方方正正的福字,原本平常的的门上,有了点家的生机。
苏秋子很满意,她将胶带放好,回头问何遇道:「你怎么回来了啊?」
老爷子住了院,她本来以为何遇要陪着老爷子过完春假才回来。
「我爷爷上午出院,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何遇说完,对苏秋子笑道:「我妈打电话过来,今晚让我们过去吃饭。」
他话音一落,女孩的眼睛随之一亮,满是开心。他知道她喜欢母亲,也喜欢找因因玩儿,在母亲家里,她能感受很多以前感受不到,而他又无法给她的温暖。
看她开心,何遇也随之一笑,他想起什么一样,从大衣口袋里拿了红包出来,递给了苏秋子。
苏秋子还沉浸在去缪华苓家的喜悦里,何遇递了个红色的东西过来,她随手就接了。接过来之后,手指一捏,厚厚的一沓,她摸出里面装着的东西的轮廓,霎时间激动得心脏乱跳。
红包!都是钱的红包!好厚啊!
苏秋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何遇,何遇冲她一笑,道:「压岁钱。」
摸着厚度,怎么也该有一万,苏秋子第一次收到压岁钱,而且一收收这么一大卷,她压抑不住心下的激动,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爷爷给的。」何遇道。
他话音一落,女孩脸上的笑容就是一顿,她拿着红包看了看,有些恋恋不舍,递给他说:「那你爷爷给你的,我不好要。」
「拿着吧。」何遇浅笑道,「我的就是你的。」
他这么说也对。
苏秋子将红包拿回去,重新开心起来。
回家收拾了一番,苏秋子随着何遇开开心心地去了缪华苓家。到了缪华苓家后,苏秋子收到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笔压岁钱。她受宠若惊,有些无措,而缪华苓说连君因和何遇都有压岁钱,而她和何遇结婚,现在她也是她的孩子,所以压岁钱也有她的一份。
苏秋子和何遇婚后,缪华苓不只是说她是她的孩子,她也真的把她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苏秋子心里感动又温暖。
苏秋子感动忐忑地收下,何遇将他那份也给了她,苏秋子第一次体会到了一夜暴富的滋味。
在缪华苓家的时候,苏秋子感到自在放松。缪华苓性子温和,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收了红包后,苏秋子又跟着去厨房帮忙。在厨房里帮忙了几次,苏秋子会的仍旧不多,但缪华苓丝毫不在意,笑着边做菜边与她闲聊。
过完寒假后,大四第二个学期开始,眨眼间苏秋子就要毕业了。缪华苓跟她说着毕业前要做的事情,还有毕业后要做的准备,细致耐心,面面俱到,苏秋子认真地听着。
「今年毕业生离校也在六月末或者七月初。」缪华苓笑起来道,「一般入职要在七月下旬,到时候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七月份何遇工作不是很忙,你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出去旅行。」
说完,缪华苓笑起来,道:「因因跟我说,放寒假后,何遇说要带你出去玩儿,你们去哪儿玩的?」
上次连君因在厨房门口告状的事情,苏秋子记忆犹新。她不知道,原来在元旦的时候,何遇就已经想好要带她出去玩儿了。
她愣了一下,后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去的杞山,何遇教我滑雪了。」
女孩笑得开心,缪华苓也随着笑起来,她道:「何遇是个很好的玩伴对么?」
「嗯。」苏秋子笑着回答。
锅里的汤煮沸,缪华苓拧了小火,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越来越近,我很高兴,包办婚姻并不是每一对都能像你们相处的那么好。何遇比他父亲有责任,你也比我性格好,能遇到这么合适的人,都是缘分。我常常叮嘱何遇要珍惜,你也要珍惜啊。」
缪华苓一直希望她和何遇能够一直走下去的,但缘分也并不是珍惜就能把握住。苏秋子想起昨天何老爷子被气得住院来,她心有戚戚,却不与缪华苓说。说了后,指不定会引起缪华苓和何逢甲的矛盾来。
苏秋子笑着应了,缪华苓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锅里的汤。高汤已经熬煮了些时候,厨房里全是浓郁的香气,还有热腾腾的蒸汽,将人萦绕。
感受着厨房里温暖的烟火气,苏秋子觉得这才是家的味道。
缪华苓用筷子夹了刚做熟的菜,递给苏秋子让她尝尝咸淡。苏秋子笑嘻嘻地张嘴,刚吃下后,就夸了一句好吃。
何遇常年不在身边,连君因又不喜欢厨房,缪华苓做菜的时候很少有孩子陪伴在侧。而现在有了苏秋子,她心里竟觉得有些遗憾被弥补的感觉。
女孩夸了好吃以后,眼角就弯下来了,幸福和爱是装不出来的,缪华苓也随着笑起来。刚笑完,女孩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顿住了。
她将电话挂断了,挂断后,察觉到她在看她,道:「是宋姨。」
缪华苓也处在富人圈子,但和连孝清结婚后,富人圈子的聚会她很少参加。她见过宋伊筠一次,看得出是个长袖善舞的女人,很会做表面功夫。在外人看来,她虽没有将苏秋子视如亲生,但保持了一个继母起码的礼貌。苏恭丞甩手不管苏秋子,一直是她负责给苏秋子发放生活费,另外还会在节日让苏秋子回去,一家团圆。
而这也只是表像而已,真正接触后,缪华苓才知道苏秋子过的是什么生活。苏秋子对待苏家的态度,也就无可厚非了。
缪华苓看着苏秋子挂断电话,道:「打电话做什么?」
宋伊筠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苏秋子掐断,抬头看向缪华苓,道:「让我和何遇初二回去吃饭。」
夏城习俗,大年初二是要回娘家的。可这个娘家,对苏秋子来说还不如不回去。上次保姆烫伤了她的手,这次宋伊筠母女又不知道要搞什么么蛾子,她又不是傻,回去干什么?
看着苏秋子又掐断了一次电话,缪华苓想了想,说:「其实你可以回去一趟。」
她一说完,女孩就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缪华苓一笑,道:「有何遇在你怕什么?他看着脾气好,其实最护短了。」
晚餐做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饭。吃过晚饭后,连君因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何遇和苏秋子下了楼去放烟花棒。
花季雨季的小姑娘,最喜欢这种灿烂的东西。除夕前去采购的时候,连君因缠着父亲买了一堆烟花棒。父母年纪大了,不陪着她这个小孩儿玩儿。现在哥哥嫂子在,她就拉着他们一起出来玩儿。
而其实哥哥嫂子对烟花棒也没有她那么激动地喜欢,在给她点燃,她摇着烟花棒跑起来时,苏秋子和何遇则坐在了小区里的长椅上,看着她玩儿。
连君因拿着烟花棒,撒欢儿一样的跑着,烟花连接成一条绚烂的长线,像天上的银河,少女哈哈笑着,时不时喊苏秋子和何遇一声,两人手里也拿了两根烟花棒,笑着挥了挥。得到回应,连君因继续撒欢儿。
苏秋子坐在长椅上和何遇闲聊,何遇作为老板,大年初三就要回去上班了。其实即使是过年这几天,他也一直没闲着。
「你七月份的时候是不是就没这么忙了?」苏秋子问了何遇一句。
手上烟花棒已经燃尽,何遇重新点了一根递给了她,他浅应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接过烟花棒,苏秋子眸光闪烁,拿着烟花棒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璀璨的星光在黑夜划过,像用烟花作画。
苏秋子回过神来,她侧眸和何遇笑道:「看我。」
何遇看过去,苏秋子拿着烟花棒,在黑夜中她先在左边画了个半弧,又在右边画了个半弧。画完以后,她回头冲着何遇一眨眼,笑嘻嘻地说:「送给你的。」
今天夜里比昨天要暖和,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心下微软,何遇淡笑着,问道:「一颗心。」
她画成这个样子,何遇竟然都能看出来,苏秋子眼睛微微一睁。待看到他深邃眸中的笑意,她的脸又是一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秋子拿着烟花棒又是一挥,道:「是不是梗很老……」
她还未说完,后脑上就覆了一只大手,男人的气息逼近,他抬手托着她的头,在她唇角吻了一下。
双唇一触,脑海里炸开了烟花。
手上的烟花棒燃尽,两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何遇没有松开她,他的手滑到了她的脸颊边,温热的掌心干燥,男人的吻柔软又温柔,苏秋子眼中一片朦胧。
两人安安静静地吻着,苏秋子却觉得心脏却是要跳出来了一样。在她快要被何遇吻到呼吸不匀时,后面连君因突然喊了一声,苏秋子心脏跳到嗓子眼,一下将何遇推开了。
连君因拿着烟花棒,站在哥哥嫂子身边,甜甜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抬眸看着连君因,何遇淡声道:「你嫂子有些冷了。」
小姑娘眼睛格外尖,连君因说:「我看到你亲她了。」
被小姑娘撞破,苏秋子霎时间脸红心跳,抬不起头,而何遇听她说完,轻声一笑,应了一声:「嗯。」
「哇,你们!」连君因气哼哼,「你们就秀恩爱吧,等我谈恋爱了,也跟你们秀。」
小姑娘语气里带着不满和气愤,以为她是真生气,苏秋子有些紧张和尴尬。她刚要说话安抚她,旁边何遇拿了一根烟花棒点燃,问道:「还要玩儿么?」
「要~」连君因瞬间开心,接过烟花棒后,撒欢儿跑远,马尾一跳一跳得,像只小哈巴狗。
苏秋子:「……」
陪着连君因又玩儿了一会儿,苏秋子和何遇离开了缪华苓家。回了家后,两人就洗了澡。洗了澡后,就上了床。上了床后,就纠缠在了一起。
这几天休假,何遇的精力比平日更为旺盛。苏秋子承受不住,小声求饶,像窝在小窝里撒娇的小猫。何遇听了,眸色更沉,他轻声安慰着她马上就好,而下一秒,苏秋子又被带入他更深的世界之中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了。苏秋子是被电话吵醒的,她睁开眼,身边何遇已经起床了。她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微抿了抿唇。
电话是宋伊筠打过来的。
早上有工作过来,何遇起床后就一直待在了书房。手上的工作即将结尾,他听到了卧室开门的声音。唇角浅浅一勾,何遇抬眸,不一会儿,书房门打开,穿着睡衣的苏秋子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踩着地毯,阳光将她变得更为柔软,一双茶色的眼睛在双睫下清澈透亮。她察觉到他看她,眼神中略有犹疑,而后,她软软地叫了一声:「老公……」
声音清甜,像多汁的浆果。
她好像有事要说,只是还不知如何开口。何遇眸中笑意聚拢,他望着她,眉宇间皆是温柔,耐心的等待着,道:「嗯?」